“定罪?”程建嗓音凉凉,不明就里,“何罪?”
盛清誉像是不好意思地一笑,做着难以启齿之状又言语清晰地道:“说来也是不大好听,但她昨日出门半夜归府实乃常事,若是不说,下官怕祁王到时候知道了会更加恼怒,故而想着要亲自将这孽女送至……”
“昨日祁王确实邀请盛家三小姐到过府商议婚约一事,大人难道不知道吗?”程建淡然地盯着盛清誉的眼睛道:“这事情不是小事,大人怎么会不知?”
“这……”话才一入耳,盛清誉心内就是惊恐万分,瞪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
站在暗处的盛玥茹亦是藏不住地跑了出来,说道:“这怎么可能,你胡说八道,昨日她被关在祠堂哪里有人上门邀请?祁王又怎么可能会邀请这么一个贱人!”
那日她被打的脸到现在还在疼着,心里积压着散不去的火气烧的她整夜的难受,从昨晚知道她竟敢跑出府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地想要看到她悲惨的下场。
如今看到有人来帮忙说话,心中何止是不甘而已,“你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只会捣乱的贱人哪里来的资格!”
“请小姐慎言!”程建听得眼中浮现出冷意,那可怕的表情好似已经动了杀心“你说什么?”盛怒当中的盛玥茹如是被一盆冷水浇下,不可思议地看向程建,他居然真的是为盛长欢说话?
“他说。”盛长欢趁机挣掉傻了的下人控制,揉着手臂走到程建的身边,微笑着看向她,重复一遍,“让你慎言呢。”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敢这样……”盛玥茹蔫了的火气在这刻几乎又要爆炸,哪里能让一个常年被踩在脚底下的人如此取笑,当即扬手就要打去。
这气势冲冲的模样吓得盛长欢慌忙退到程建身后躲着,然后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幸灾乐祸地嘻嘻笑着,“姐姐难道是东西吗?怎么这样形容人?”
盛玥茹此刻已经气得眼角抽抽,腾空的手用力收回,“我不是东西,你才是东西!”
“哦。”盛长欢笑的眼睛半眯,“姐姐能有这觉悟真是难得。”
“你!”一话听完盛玥茹就知道自己跳进了对方的坑里,当时气得就要再次抬手去打。
“够了!”在旁的盛清誉一声大叫喝住了一触即发的盛玥茹,更是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转过身,冰冷眸光死死逼着盛长欢,“既然祁王殿下亲自叫人来请那下官也不好推辞,只是还请大人能在落日之前把小女送回来,毕竟虽有姻亲终究还未成亲,女儿家的名声终归是要顾忌一下的!”
程建伸出一只手挡住那两父女对盛长欢的敌视,冷声道:“该不该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送不送回来,这是由殿下所定,而不是由大人来规定。”
这话一出口,场上氛围猛地寂静而凝固。
盛清誉瞠目结舌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坦然转身而走的两人,心中有话万千,却无一句能够真正的说出于口。
对比起祁王,他还不够势。
“该死!”盛玥茹却是忍不住一声轻喝,恶狠狠地捏着拳头,紧声道:“原以为是把一盆脏水泼在了泔水里,没想到这脏水和泔水竟然互相融合了!果真臭味相投!”
“闭嘴!”生怕她还会再说些什么大不敬的话,盛清誉慌忙打断了她的话。
门外早已停了一辆的马车,不算朴素无华,反而还有些钱财的影子,从外头的装饰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马车前的檐角还挂着一串银色铃铛。
风吹过,叮铃作响。
盛长欢私心地以为这马车是真的专门接她去祁王府的,念着程建也算是帮了自己一把,故而二话不说地上了马车。
然而这马车门一开,一口呼吸猛地就哽在了喉咙里,窒息片刻这呼吸才艰难继续。
马车内,原来不是空无一人的。
僵硬着走进马车内坐下,想了想,盛长欢还是有些不解,“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祁王凤玄晚戴着一张几乎谁都能假扮的白银面具,窟窿里的一双眼睛微微闭起,身子因为马车行进而微微晃动,话音一如既往地凉薄,“怎么,你是不喜欢?”
不喜欢,当然不喜欢。盛长欢心中飞快回答,一边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没了可看的人,备受压迫的心境才算是好了一些,回答道:“殿下昨日刚刚被民女扎了数针,今日应当好好休息,近几日休息对殿下的身子有好处。”
微闭的眸子浅浅睁开,忽然定定地看向她,如水无波,如风无痕,平淡的可怕,“是嘛,原来你在为本王担心。”
“……”他不会是觉得她对他有些情愫吧?盛长欢莫名其妙地皱起眉,想来想去还是要解释一下自己的担心没有其他意思,“殿下答应了民女,说民女若是解了殿下的毒,殿下就会去退婚的。”
“没错。”凤玄晚目光沉沉,“但是你的药似乎无法根治,你所说的施针也不过是简单压制而已。既然无法根除,本王如何能按照你所说的答应你。”
“你怎么知道!”这无法根治若是不说,病人是不可能自己猜出来的!盛长欢面色惊变,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以她的针法绝对能够完全压抑住毒性,更别谈搭配上她专门所开的药方,在一般情况之下,对方是不可能会发现的,除非……他用力了,还是用极大的力。
一想到那情况,盛长欢顿紧张起来,生生挪去几个方位,不由分说地抓他放在一侧的手,依旧是触手冰凉,如是个冰块一般。
凤玄晚眸间骤然一紧,努力忍住想要把她甩开的冲动,低垂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她那张所谓平平无奇的脸蛋。
她说她长得丑陋,可他怎么觉得,这张脸有些好看?
肤虽不若凝脂,也不够吹弹可破,唯独那双眼睛生的出奇好看,将足够平凡的一张脸衬的不凡起来。
“殿下昨日和人动手了。”即使在诊脉之前就已经有了结论,但真切的感知到他体内寒疾暴躁盛长欢还是不免动怒,“吃了药扎了针就要静养不宜动手,殿下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其中道理?”
一句句包含隐忍怒意的话语传到耳内并没有任何不适,凤玄晚不过是有些不喜,将手抽回,道:“若他硬要找本王麻烦,本王也拒不应战?”
“殿下何种人物,难不成身边一个高手也无?”盛长欢怒的反问,“那个程建,长得人高马大,难不成也是一个废材?”
马车外骑着马的程建打了个不小的喷嚏,这马车瞧着没什么两样,但隔音效果极好,里头说了什么这外头谁都听不到,所以他一脸茫然的搓了搓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