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罂·粟!
难怪天南海北的富商们都有瞄准了辜州,原是辜州的土壤气候最为适合栽种植物。
那些劳什子富商简直为富不仁!
坚决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甘霖便再也闲不住了,即便没有遇上新的任务,她仍旧自发的为此事奔波。
先是说服王觉,后又面见包清晏,最后甚至用上了十八楼在江湖中的势力名望,在辜州搅风搅雨。
到最后的最后,她又以诉师余甘的身份,在辜州境内没日没夜的奔走,巡游于各地县衙,无论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亦或者是谋财害命的大事,她皆一视同仁,遍地结下善缘。
抵抗罂·粟的过程异常艰难。
虽是几句话就能概括,可做起来,那便是长达几年的大事。
绕是苍蛰真人,亦是整整用了三年时间才将罂·粟风波彻底摆平。
这三年,何等凄风苦雨,自不言说。
自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压力里,也唯有甘霖这等能游走在不同身份之间的人,才能硬生生的撑下来。
三年后,甘霖站在了包清晏的公堂上。
她挺胸抬头,状告了辜州某些心怀鬼胎的富商。
且大获全胜。
获罪者轻则破财消灾,重则家破人亡。
偏偏包清晏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当得知罂·粟的真正作用后,他勃然大怒,当即在公堂上撂下一句‘从重处罚’,硬生生的断了许多人的生路。
一时间,千言堂名声大噪。
至此,辜州商道重新洗牌。
无数的真金白银充入国库。
时光荏苒,又过两年。
走出公堂的江逸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再潇洒的掸了掸衣袖,自觉很是狂放不羁。
见他如此,等在公堂外的甘霖洒然一笑:“赢了?”
“当然。”江逸沉稳点头,足足过去六年,他自觉再也不是当年只会做大游侠梦的无知小儿了:“我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进步不小。”甘霖由衷赞叹。
毒日头下。甘霖撑着一把青竹伞。
伞下的一片阴影,则是她的安身之处。
那片阴影将她和焦灼隔开,仿佛分割了两个世界。
见她和女儿家似的,又怕苦又怕累还怕日头晒,江逸连连摇头,很是恨铁不成钢。
难怪过了六年,这人仍然如同六年前一样,像白面书生似的。
“都是大老爷们,晒会太阳又怎么了?瞧瞧这健康的小麦色,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一边说,他一边撩起衣袖,当众秀起了肱二头肌。
可惜,白晃晃的日头下,肱二头肌变成了奶油肌。
不仅没有半分威慑力,甚至还有几分可笑。
自觉丢脸的江逸咳嗽一声,漫不经心地将衣袖归回原样,掩饰性的说:“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日头不够毒,晒不黑小爷。”
话音刚落的瞬间,有行人行色匆匆地从他们旁边走过。
“好晒的日头!我家母猪都被它晒的早产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里养的那两头羊,也被晒成了麻杆儿似的,瘦的惊人!”
江逸:“……”
他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得,真是拆的一手好台。
若不是那是两张生面孔,他都快以为那两人是和甘霖串通好的,就为了羞辱他。
甘霖哑然失笑,却仍然不理解江逸的想法:“江兄不必执着于晒黑一事——既是真君子,何需肤色证?”
“你不懂。”江逸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有时候,肤色能证明的不仅仅是种族。”
甘霖:“……”
神神叨叨的,听不懂。
走出一段路,江逸‘咦’了一声,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怎么是出城的方向?”
值得一说的是,王觉这个县令很是厉害。
他仅仅用了六年时间,便将相衙镇发展成了一座相衙城,其中虽有甘霖所奉献的‘发家致富修长城’的点子,可大部分功劳,却依旧要归之王觉。
此时,王县令不只是县令,他还是公认的王城主。
“就是要出城啊。”甘霖理所应当的说。
“出城做什么?”江逸迷糊了。
“我没告诉你我即将远行的事吗?”甘霖惊讶不已,连脚步都慢上了三分。
两人面面相觑。
皆是茫然疑惑。
“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你即将远行的事?!”江逸差点崩溃,头疼欲裂:“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
“大概是……忘了?”甘霖连忙赔罪:“实在是罪过,罪过。”
罪过?
罪什么过?
要不是他突然发现这是出城的方向,只怕这人出了城门都不会吭上一声!
江逸毫不客气的追问:“远行?打算去哪儿?和谁一起去?什么时候回来?”
“目标未定。”
“既是远行,必将轻囊简装,孤身一人。”
“归期未定。”
江逸等了又等:“……没了?”
甘霖慎重的回答:“没了。”
江逸:“……”
有这样的兄弟。
是他的罪过。
两人都不是黏糊的性子,更何况江逸早就习惯了好兄弟时不时消失的情况,对此适应良好,并未追问。
只是在临别前,往甘霖手中塞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出门在外,要有足够的钱财傍身,你功夫厉害的紧,也不怕遭人惦记,唯有一点要记住……”
甘霖好脾性的问:“记住什么?”
江逸语重心长:“出门在外,义字当头……”
甘霖打断他,面上看不出半分不耐烦:“说人话。”
江逸忙不迭的:“千言堂的几个入了股的诉师出门闯荡去了,外面不比相衙城,咱们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却要一切重头再来,你若遇上了,就小小的帮一帮……”
甘霖挑眉:“你想我怎么帮?”
“就露个面,露一手呗。”
江逸的声音小的如蚊子嗡嗡响,说到最后,面对甘霖凉凉的注视,他理不直气也壮:“谁让你名声大呢?谁不知千言堂有个活阎王诉师,将整个辜州的商道玩弄于掌心不说,还无论士农工商,身份阶级,一告一个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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