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月光下的诡异画面
一轮圆月不知何时也已经悬挂在东边的天际,如玉盘通透明亮。
沙虫移动的声音此刻变得尤为清晰,一只毒蝎子翘着尾巴钻出沙地开始觅食,一只圆耳蝙蝠发现了毒蝎子投射在沙地上的影子,于是一个俯冲下去,直接将毒蝎子变成了今夜的晚餐。
一直毒蝎子当然不足以果腹,圆耳蝙蝠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它还在继续搜寻猎物。
但是很快,圆耳蝙蝠却突然一个凌空转身,继而惊恐万分向隐藏在沙漠深处的戈壁洞穴疾飞回去。
圆耳蝙蝠并不是窥探到了天敌的身影,而是发现对面不远处的沙丘上竟然燃起了一堆火。
篝火很大,燃烧的全是遇火就燃的骆驼刺和干瘪的仙人掌,一米多高的火苗将方圆几丈的地方映得通红。
篝火之上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正烘烤着一只肥硕的兔子。
兔子在通红的火苗上翻滚,好多地方已经被烤焦,正在哧溜哧溜地往下滴油。
油助火势,以至于篝火燃烧的更加熊熊。
兔子自己无法翻动自己。
翻动兔子的只可能是站在篝火边的那个耄耋老者。
老者一边翻动兔子,让每一处的肉都尽量烤得里嫩外焦,一边用掌风不断向一个方向扇过去烤肉的香气。
那个方向上有一个正在月光星海之下打盹的老人。
老人怀里抱着一根新竹做成的鱼竿睡得正香。
老者大约送出去十几掌的香气,而后老人就突然吸着鼻子站了起来。
老人的肚子里霎时传出一阵饥肠辘辘的翻滚声。
直到此刻,老人的眼睛也并未睁开,只是立刻扔掉手中的鱼竿,歪着脑袋,摸索着朝香味传来的地方摸了过去。
“是烤兔子的香味!”
老人边走边砸吧着嘴说,仿佛是在梦呓。
“的确是烤兔子。”老者回老人道。
“而且至少已经是九成熟。”
“这次您错了,兔子现在已经是十成熟,随时都可以吃了。”
“不对,这个香味绝对只能是九成熟的兔子的香味。”老人固执道。
“您这么说也没错。”
老者一边用掌风扇火,一边微笑着回老人道,“但遗忘之海地处贪狼大陆极北之地,地势相对较高,空气相对稀薄,所以气压自然很低,就算是再怎么烤,兔子也只能熟成这样了。”
“气压是什么?”老人已经来到了篝火边。
从一个沙丘到另外一个沙丘,老人的眼睛终于渐渐睁开,但还是十分朦胧。
老人盯着架子上那只烤得流油的兔子,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
老人终于看清面前的老者,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但是,老人却未曾露出丝毫诧异惊悚的神情,相反,他平静的出奇,眼睛里也只有那只兔子。
“就是空气,我们呼进体内的东西。”老者解释道。
“神魂?”老人歪着脑袋问。
“对,就是神魂!”老者本想再解释一下,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重要吗?
不重要。
“竟然都可以吃了,你为何还迟迟不动口?”老人舔着嘴唇,指着兔子问。
“因为我已经吃过了。”
“你已经吃过了?”
“对。”
“那你还烤,岂不是多余?”
“但这里还有一个人没有吃。”
“谁?”
老人四下张望,说,“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老者说,“这里就我们两人。”
“你小子真心不错!”老人对老者竖起了大拇指,笑得异常开心。
老者将兔子连树杈替给老人,说,“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何每次看您钓鱼,鱼竿都是新的了。”
“为何?”老人随口敷衍,早已经大快朵颐起来。
“因为每次看见好吃的您都迫不及待扔掉手头的旧鱼竿啊。”
“嗯,对的,兔子的确很好吃。”
老者现在知道了,老人根本就没在听自己说话,于是啼笑皆非。
“真得有那么好吃吗?”老者问正在大口大口吃肉的老人。
老人连连点头。
“如果此刻有酒,会不会更好吃?”
“什么?”
老人突然停止咀嚼,转过脑袋来问。
月光下,老人苍白的胡子上沾上了很多碎肉屑。
一股心酸之情霎时涌上老者的心头。
老者心想,为了给炎帝守陵,而且一守就是几千上万年,这位老人的确是孤寂的很,也可怜的很。
虽然每次看到这位老人,他都精神矍铄,但内心的孤苦又有谁能看见?
老者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过去替老人擦掉胡子上的碎屑,另一只手却仍旧还是好好地藏在身后。
月华如洗,月光下的这幅画面的确十分惊悚,一位老人竟在给坐在对面的“自己”擦胡子上的碎屑!
然而,这幅画面却又是如此和谐,如此,完美!
老人并未理睬老者伸过去的手,视线却紧紧落在了老者藏在背后的那只手上面。
“你背后藏着什么?”老人目光灼灼问。
老人竟暂时忘记了吃肉这回事儿。
“三十年的竹叶青。”
老者目光湿润,不忍再捉弄老人,于是自顾将藏在身后的酒坛拿了出来,直接送到老人手里。
“三十年的竹叶青?!”
老人震惊道,眼睛立刻就直了,随手扔掉了手里的兔子,接过酒坛,伸手拍开上面的泥封,紧接着就迫不及待送到嘴边大口大口猛灌了起来。
“是。”
老者双眼微红,弱弱回答。
好一通猛灌,很快一坛子酒便见了底。
“还有吗?”
老人用舌头将最后几滴残酒舔进嘴里,而后擎着酒坛子,满怀期待问老者。
“啊?一坛子还不够?”老者立刻瞠目结舌道。
“不够,远远不够!”老人连连摇头。
“可是,这下真的没有了,如果您还想喝,明日一早......”
“哎呀,可怜我的兔子肉......”
老人立刻反身滚下沙丘,去寻那只吃了一半的兔子。
不一会儿,老人拿着剩下的半只兔子重新出现在篝火边,一边用嘴吹着粘在肉上的沙粒,一边对老者说道,“早知道只有一坛子酒,我就不扔兔子肉了。”
“我不知道您这么能喝......”老者很是失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