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自知之明呢
为什么有些事情总是不能见光的呢？
为什么有些感情就要永远被掩埋在底下，不能公布于人前？
郁书容的眼中似有光芒，不知是映的这殿内通明的烛火还是什么。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洛涵衍的模样。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任何人都有资格朝他伸出手去，唯独她没有。
郁书容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藏在长袖下的双手也因为攥紧而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原本坐在远处的李念瞧见郁书容下来，也不由站了起来，然而郁书容的目光却是半片都没有分给他，全部都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李念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似乎又觉得这样的场合下无论他说些什么都十分不妥，故而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沈缥缈转过身，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只觉得有些奇怪。
她先前未曾见过郁书容，但方才听到太监传名儿，便知晓了她定然就是李长安的义妹，然而甚为大楚的贵妃，她在此时下台走到他们的面前，又是要做什么？
沈缥缈不知晓郁书容和洛涵衍的关系也是情理之中，在座的诸位除了李念，又有谁能够想到这位贵妃娘娘竟然会跟陛下最好的兄弟搅到一起去？
先前李盛去世的时候，郁书容曾和洛涵衍一同到过晋国，好歹也是风姿出众的少年郎，李念对洛涵衍当不至于见过一面还能忘记。
只不过当时的他还不甚清楚洛涵衍的身份，再加上人都是李长安带回来，而李盛去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碌，他悲伤之余自然也没有闲暇的时间去估计郁书容和洛涵衍究竟是什么关系，然而眼下看来，显然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可便是这份不一般，却是要出大事情的。
李念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郁书容突如其来的举动叫殿上的煜褀也没有料到，他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郁书容从殿上自己的身旁走到洛涵衍的面前停住脚步，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这可是宫宴上，这么多亲贵众臣都看着呢，她要做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了。”
二人对望良久，郁书容不知是不是思索再三，终究只说出了这样一句不明就里的话，叫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旁人不懂她在说什么，洛涵衍却是知道的。
他抿了抿嘴，想要伸手去揽住郁书容的肩膀，可理智却不许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如此逾矩的举动。
“什么时候？”洛涵衍的声音有些哑了，望向郁书容的目光说不清到底是愧疚还是歉意，又或者是旁的什么。
“很快。”郁书容顿了顿，然而目光却没舍得离开洛涵衍的脸上分毫，她觉得自己就是在赌，然而输赢的可能却从来都不在她的手中。
“也可能今天就走。”她又补充道。
二人的这番对话甚至没有压低声音回避众人的意思，饶是殿上的煜褀和宋悦真也不由听了个清清楚楚。
先前还因为郁书容参加宫宴感到十分不快的宋悦真默默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飞速的盘算着所有即将发生的可能——
可无论是什么样的可能，总归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罢了。
而对于郁书容不好的事情，恰恰才是她喜闻乐见的好事情。
她倒是乐得看这个热闹。
“贵妃。”煜褀呵了一声，颇有警告之意，原本带着浅淡笑意的眸子也骤然冷了下来，阴鸷的仿佛有冰芒朝着殿下的众人迸射而出，几乎叫殿中的温度都冷下了几分。
身为贵妃，私自下殿与臣子公然交谈这等叫人令人揣测不明的话语，不是明摆着没有将他这个陛下放在眼中吗？
洛涵衍对上煜褀的目光——一个是自己挚爱的女人，另一个则是自己多年交好自幼一同长大的好兄弟。
他要怎么做？
无论他做出何种选择，最终的结果都不外乎辜负两个字。
不是辜负郁书容，便是辜负煜褀。
虽然早知道将来有一天一定会面对这个局面，可当他真的面对这番局面时，很多话却是比想象中更难说出口，也无法说出口。
大庭广众之下，亲贵众臣面前，难道叫他表明他同皇妃有私情吗？
郁书容到底是为什么进宫的，是如何进宫的，进宫之后又是如何的境遇，他同煜褀都心知肚明，可旁人却是不知道的。
在他们看来，郁书容能够位列贵妃，还光明正大的来参加宫宴设座于煜褀的左侧，那便是贵如皇后。
可洛涵衍不过只是个臣子罢了。纵然他有同煜褀一起长大的情分。可这情分，总归越不过去君臣本分。
“阿衍，你放肆了。还不向贵妃娘娘赔罪？”
洛庭封厉声呵道，显然是对洛涵衍的此番做法感到不满。在他看来，自己的儿子一向在这些事情上颇守规矩，可今日怎的就这般没有分寸，在众人面前逾矩？
郁书容没有理会洛庭封，更没有理会煜褀。她只是安静的望着洛涵衍，仿佛是在等他给她一个答复。
“贵妃娘娘，今日，是我选婿的日子。”沈缥缈上前两步，虽然她不明白洛涵衍和郁书容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可她依旧一步插进了二人之间，将洛涵衍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大有一种洛涵衍已经是她的人的感觉。
“烦请您，高抬贵手。”沈缥缈迎面对上郁书容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道。
可她这一动作落在郁书容的眼中，更像是来同她抢人的。
抢？
她可从未想过要抢什么。
洛涵衍的唇角动了动，终归只是对着沈缥缈道：“殿下，此事与你无关，还请不要插手。”
倒不是他有意拖延逃避，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是唤出郁书容的名字，或者唤出一声贵妃娘娘，都是极为不好办的事情。
若是他唤郁书容的名字，必定就坐实了他与皇妃有私情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又叫煜褀的脸面往哪里搁？
而他若是唤她贵妃娘娘，郁书容必定会认为他是想要同她划清界限。
无论什么样的局面，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