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请辞
晋国的出兵相助叫大夏有些始料未及。
或者也不能说是始料未及吧，始料未及的仅仅只有云淼一人而已。对于云羡来说，这却是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在他的算计之内的。
云淼大败，正中他的下怀。
虽然此战失败，对于大夏来说，着实算是一笔损失，但是能够将云淼从朝堂上踩下去，对于云羡来说，却是十分值得的。
而至于其他的，自然是可以慢慢再修养恢复的。
不过经此一事，云淼想要再翻身，几乎是不可能了。虽然他这个太子之位明面上并没有废黜，可这朝中的百官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又有几个人会看不明白？
这位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位，怕是做到头了。
当然，除了云淼，损失惨重的还有郁家。
虽然有晋国的支援，可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由于郁和衷的决策失误造成的——纵然这其中郁书容起了不小的作用。
可郁和衷也只能哑巴吃黄连，硬生生的将这件事情咽了下去。他总不能状告自己的女儿刻意破坏了军中求援的烟花信号吧？
纵然他没有想要维护郁书容的意思，可郁书容无论怎么说，也是他郁家的人，既然顶着郁家的姓氏，若是将她的所作所为真的开诚布公的摊开在众目睽睽之下，恐怕郁家也少不了被牵连。
毕竟煜褀的眼睛已经盯在郁家的身上许久了，若是他真的将这件事情掀了出来，这位小皇帝还指不定要给他们郁家扣上什么谋上作乱的罪名，故而两相权衡，郁和衷终究是默默担下了决策失误的罪名。
所幸，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杀无赦的罪名。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叫煜褀发挥了。
看着郁和衷恭恭敬敬立在殿下的模样，煜褀的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这些年来，他一直被郁家压在头上，早就已经受够了。
“郁老，你的年纪也大了，朕以为，你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宜再征战沙场了。”
煜褀的目光掠过面不改色的郁和衷的脸上，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
从前他坐在殿上，看着郁和衷，只觉得他浑身都是炫耀的神气，可此时看起来，那曾经神气万分的大将军，此时已经是个年岁已过半百的佝偻老人，再无半点当年的风姿。
而煜褀，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搓圆揉扁随意拿捏的小孩子了。
“臣，的确年迈，故而才会错断形式，造成军中损失，还请陛下——责罚。”郁和衷面无表情，然而最后的责罚二字却是咬的极重，仿佛是故意说给煜褀听，又仿佛还略略带了些不甘心。
可他越是不甘心，煜褀的心中便越是痛快。
“只不过，臣领兵多年，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自认还没有到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的地步。”
郁和衷冷冷说着，即便眼下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绝不会任由煜褀处置。
这些年来日积月累的心高气傲，岂是他一朝就能够摧毁的？
“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煜褀眯了眯眼睛，冷笑着重复道。
他可是真敢将这句话说出口，竟全然不顾功高震主的嫌疑了吗？
“郁老，朕就是念在你这些年劳苦功高的份上，才恩准你告老还乡，否则，你以为你这一次，能一句轻飘飘的请罪便躲过去吗？贺兰关的鲜血未干，冤魂甚至未曾来得及往生，难道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够遮掩忽略过去的吗？！”
的确，战场上决策失误，虽然不是什么谋逆大罪，可也足以叫郁和衷撸官削爵了。毕竟他一句轻飘飘的失误，葬送的可是不知道多少将士的性命。
“陛下，我郁家为国征战多年，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陛下若是要为这么一点小事处置家父，恐怕会叫朝中武将心生惶恐，也会叫戍边将士心寒啊。”郁书西原本一直立在郁和衷的身后默不作声，这是郁和衷进宫之前嘱咐他的，叫他一定要忍耐。
可是此时此刻，他听到煜褀以如此态度对郁和衷说话，甚至想要强行叫他告老还乡，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在他看来，煜褀不过是个皇位都未曾坐稳的臭小子罢了，他们郁家立下了这么多的功劳，又岂是他这个小皇帝可以侮辱的？
“哦？郁小将军认为这是小事情吗？”煜褀的声音阴沉无比，“你们父子，一个决断失误，一个后知后觉，叫我大楚将士作出数万的无谓牺牲，难道这数万条性命，在郁小将军的眼中，都不值一提，只是一件小事吗？”
若非是晋国及时来支援，但靠郁书西，还不知道事情会遭成什么样子。而也正因为有了晋国的支援，洛涵衍同云羡之间的交易才能进行的那么顺利。
否则那位大夏阴险狡诈的皇子，说不准还真的会趁火打劫，趁机狠狠敲诈大楚一笔。
这的确是他的性子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书西！住口！”
郁和衷狠狠的呵了郁书西一声，显然是叫他不要再说下去。
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理亏。追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了郁书容的身上，可这话，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的……
“微臣甘愿领罚，只是陛下，小儿只是听从微臣的安排，并无过错，还望陛下莫要牵连于他——毕竟，正是他带兵协助晋国同大夏力战，方才击退了大夏的军队。”郁和衷心中一横，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他知道煜褀这些年来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眼下出了这档子事，煜褀没有下旨杀他，已然是意料之外了。大约这位小皇帝也是顾忌着郁家这么多年来的汗马功劳，总不好将事情做的太绝。
可既然他已经保不住了，那便一定要保住郁书西，好歹不至于叫郁家跌入谷底无法翻身。
这一次是他大意，才会叫郁书容钻了空子，从背后阴了他一把。可他心中清楚的很，若是有朝一日，南境不稳，朝中无人可用，郁家必定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