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难测
从郁书容等人动身前往贺兰关应战大夏开始算起，已经足足两个月的时间了。
再过不到一个月，便要过年了。
而这天气也显然是已经到了每年中最冷的时候了。
虽然大楚的京都比起贺兰关，气候更暖和些，可毕竟也已经是深冬了，再如何暖和，也已经到了出门不得不里三层外三层活生生裹成一个粽子的时候了。
煜祺看着前线传回来的奏书，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欣慰。
他这张脸已经阴沉了数日了，连侍奉他的宫人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提心吊胆的脑袋捧在手心上，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情。
“陛下，贤妃娘娘派人送了参汤过来。”
纪松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煜祺这才合上手中的奏折，抬眼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心情不错。
“拿进来吧。”
纪松这才出去捧了食盒进来。
这些日子来，贤妃娘娘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一般，忽然不再像从前那般端着架子，时常派人来询问煜祺的状况，待煜祺一有空，便必定就拎了点心补药前来探望。
然而宋悦真忽然想通了，煜祺却不知是哪根弦搭的不对，对这位曾叫自己甘愿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美人倍家疏远，拒之千里。
这一点别说是宋悦真想不通为什么，连纪松都想不通。
按道理来说，只要宋悦真肯放低自己的姿态，凭借着他们二人的感情基础，煜祺定然会重拾与她当年的感情，可眼下看来，煜祺显然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
纪松将参汤递到了煜祺的面前：“陛下，晚上可要去贤妃娘娘宫中用晚膳？”
“不了。叫御膳房做了送到这边来吧。”煜祺看了一眼那还冒着热气的参汤，捏了捏眉心，似乎是不太对胃口的样子。
纪松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退到了一旁。
连他也不知道煜祺近日来到底是怎么了，旁人便更加不知道了。
也许……是记挂着前线的战事吧？又或者是前线的人？
纪松摇了摇头。
“快过年了，宫中的赏赐都备好了吗？”煜祺抿了一小口参汤，不由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大喜欢这个味道。
“回陛下的话，已经备好了。”
“年前，阿衍他们应该就能班师回朝了。”煜祺自顾自的说着，似乎只是为了找个人陪着聊聊天。按照奏书上所说，晋国出兵，解决了郁家被围困的危机，晋楚联手，大破敌军。
这对于煜褀来说，也着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等到洛涵衍回来，郁书容也该回来了吧。
煜褀心中不知为何会冒出这样的念头，然而却是避无可避。
“明贵妃养病这些日子，也该好了。”他伸手捏着汤勺，搅弄着面前的参汤，目光落在那丝丝缕缕飘然而起的热气上有些出神。
纪松心中了然：“是，明贵妃娘娘玉体欠安，太医院合力诊治，已经初有成效。”
皇妃随军出征，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往外传的，故而煜褀在得知消息的时候索性就直接下令，说郁书容病重，需隔离修养，任何人不得探视。
——当然，如此霸道的旨意，在后宫之中着实是被人好生猜测分析了一番，然而任凭他们如何的猜测分析，也绝对想不到，此时的郁书容早就已经脱离了皇宫，在大楚的北疆上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众人都只以为这位明贵妃娘娘是说错了话，得罪了陛下，从而被软禁惩罚，可是谁又会想到，若是她真的想要逃脱，这大楚看似坚固的宫墙牢笼，根本就禁锢不住她。
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只是她从未如此选择过罢了。
她既然光明正大的来，那便要光明正大的走，否则，当对不住李盛教她的堂堂正正四个字。
年跟前永远是宫中最忙碌的时候。
宋悦真作为总管后宫的人，自然是清闲不下来的。
可即便她再如何清闲不下来，也不忘了去打探郁书容那边的状况，还有煜褀那边的动作。
玲珑不明白她到底在防备些什么，自打煜褀下了明贵妃病重需要静养的旨意后，她便再没有机会见到郁书容，甚至连她身边时常侍奉的小宫女小太监们都未曾照过面，以至于玲珑都有些怀疑——会不会这些人都被秘密处死了？
就像……
她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就像当年郁书苒那件事的时候，宫中……杀了很多人。
她曾有机会去偷偷看过一眼，那时候的落樱殿，宛若罗刹地狱。只偷偷瞧了一眼，她便好几日魂不守舍，夜夜噩梦。
落樱殿里血流成河，还有那美丽动人的女子躺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玲珑打了个寒战，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否则，她这几日定然是又要做噩梦睡不消停了。
“各宫年节的礼都备好了吗？”宋悦真捏着眉心，翻看着账簿，虽然这些年她已经做惯了这些事情，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看着账簿上一笔笔乱糟糟的开销，还是不由一个脑袋两个大。
“回娘娘的话，已经备好了。”阿青抢着回答道。
玲珑默默的立在一旁，显然没有想要跟她抢着出风头的意思。
“金纸一定要备够，去年的金纸不够用，拿了好些银纸代替，丢的可是皇家体面，今年一定要提前将这些准备好，不可再同去年一样了。”宋悦真头也不抬的嘱咐道。
年节时下，她作为掌管后宫的妃子，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尤其是今年还多了个压在她头上的郁书容。
宋悦真每每想到这个事情就不痛快。
“明贵妃的身子怎么样了？”
“奴婢问过太医院了，说是已经初见好转，只是……还是需要隔离静养，不准人探视。”阿青小心翼翼的答道。
“好转？还真是命大。不是说，她染的是时疫吗？怎的就给治好了？”宋悦真显然是对听到的这个消息不大痛快。
在她的眼里，郁书容永远都是个碍眼的存在，从前是她的姐姐，现在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