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反悔
郁和衷请辞养老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便传遍了朝野上下。
的确，这个消息一放出来，便已经足够叫所有人震惊了。甚至大部分人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会是真的。
还是其中有什么别的缘由？又或者这个消息本来就是假的？
众说纷纭。
郁家却是出奇的安静，没有辟谣，没有吵闹，一如既往的沉静，然而这份沉静落在众人的眼中却极是反常。
按照常理来说，以郁家人一贯的作风。这件事情怎么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郁家是什么人？三朝元老，世代功勋。兵权在手，什么时候都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过，可如今郁家的这位家主却是忽然请辞养老，这可不就是不正常吗？
然而可惜无论大家如何猜测，郁家大宅都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仿佛一摊平静的池水，明明所有人都想看着水上涟漪，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拿一块石头投进去。
谁又敢招惹郁家人呢？
当然，这在大楚京都也算得上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了，众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盯在上面也是在所难免。
只不过很快，众人的目光便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过去。
——晋国求亲的使团到了。
虽然李长安并没有随使团一起前来，可却依旧指派了郁书容所相熟的师兄李念随着队伍一同前来。
毕竟无论怎么说，沈缥缈也终归是晋国的长公主，面子上的事情，总归还是要过得去的。否则，叫大楚轻看的便不仅仅是沈缥缈了，而是整个晋国。
其实李长安对于叫沈缥缈前往大楚这件事情，心中还是很放心不下的，毕竟对于沈缥缈的性格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操控了，难保她不会一时兴起在大楚惹出什么乱子，届时山高路远，即便她是沈呈玉妹妹，他们的手也不可能伸的那么长，从晋国京都伸到大楚的皇室去。
而另一方面，李长安之所以派李念前去，也是希望能给郁书容一些方便。
先前她曾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等到事情都完结的差不多了，她便会回到晋国。虽然郁书容一直没有明说，可李长安仍旧猜测应当和郁家有关系。
而经过上次大楚和大夏的战争，想来这件事情应当也已经了结的差不多了。若是郁书容想要回到晋国，有李念在，也方便安排一些事宜。
郁书容和李长安到底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在许多事情上也算得上是心有灵犀，故而她跟随郁家班师回朝虽然没有惊动太多人，依旧按照煜褀先前的安排作出一副大病初愈一般的模样，但这不代表她忘记了先前同煜褀之间的交易。
——郁和衷既然已经请辞养老，那她也是即将要离开的了。
郁书容不施粉黛的站在昏暗的殿中，映着那昏黄摇曳的烛火，还当真将她本就单薄的身子衬出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好似还真有大病初愈这么一回事一般。
“陛下先前的话，也该兑现了吧？”郁书容立在殿中央，面对着煜褀，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然而语气中却是万分的疏离。
无论怎么说，他们也做了这些年的夫妻，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总归也有好几年了，难不成她对他一点夫妻情分都没有吗？
“你想叫朕兑现什么事情？”煜褀拈了拈手指，居高临下的坐在殿上望着她。
眼前的人比起当年的郁书苒，当真是两个人。
郁书苒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笑意盈盈的，纵然他从未对她有过好脸，可她却仿佛永远只会笑一般。可郁书容不是。
郁书容在他的面前，仿佛是他欠了她几百两银子没还一般，总是摆着一副臭脸，仿佛看见他就如同看见了瘟神，没有丝毫的恭谨谦和不说，还总是一副厌恶的模样。
煜褀摸了摸自己的这张脸——他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可他再怎么有自信，也架不住郁书容对他没有丝毫的兴趣可言。
“陛下曾应允过我，郁家的事情一解决，便放我光明正大的离开。”郁书容昂着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煜褀的心中漏了一拍。
“那你想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最开始他在同郁书容谈这个交易的时候，并未觉得怎么样，可是此时郁书容再站在他的面前将此事重新提起，却是叫他觉得心中不大痛快了，何止是不痛快，甚至连语气中都带上了些许不耐烦。
放她离开？
除了废黜和出嫁，还从未听说过那个皇妃能够光明正大的离宫的。
难不成她还想横着出去吗？
“我要陛下给我写一道诏书，昭告天下，还我清白之名，放我自由之身，从今以后，婚丧嫁娶都与大楚、与你，再无关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书容的眼睛此时看起来亮晶晶的，仿佛闪着光。
“昭告天下？”再无关联？
煜褀的嘴角抽了抽，心尖上仿佛是被人重重的捶了一下，闷闷的叫他有些不舒服。
他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郁书容，还是在嘲讽自己。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将那川字型的褶皱强行抚平，又缓缓站起身来，从殿上高高的台子上走了下来，直到走到郁书容面前，方才顿住脚步，停在于她不过半步的距离。
“朕不会放你离开。”
说着，他甚至抬起手想要去摸郁书容的脸，然而却被郁书容反手打开。
“你什么意思？”郁书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显然是没有想到煜褀会忽然这么说。
“朕说，朕不会放你离开。”煜褀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不但没有介意郁书容方才一把打开他的手，反而再次抬手不顾郁书容的闪躲强行捏住了她的下巴便要凑上前吻上去。
恍惚的瞬间里，仿佛眼前这个充满抗拒的女人，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身影不断重叠，合为一人。
然而未能等到那柔软与温热的接触碰撞，便只听一声脆响。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