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朱砂
如果郁书苒知道，自己死后竟成为了煜祺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朱砂痣，和永远无法取代的白月光，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也不知郁和衷若是知道煜祺的心中对郁书苒竟然是抱着这份感情的又会怎么想？
会不会可惜，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是态度强硬的非要将郁书苒逼上绝路不可？
若是郁书苒当年没有选择死亡，是否今天的她已经和煜祺磨出了感情，顺利登上了后位？
可惜，郁书苒活着的时候，未尝体会到煜祺内心深处对她的这份情感和依赖，也许当时的她若是体会到了这份别样的情感，便不会对这个世间那般的绝望，以至于只有赴死才能够解脱。
对她而言，死，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成全。可对于其余活着的人来说，更多的则是惋惜。
惋惜这样一个明媚优秀的女子以如此的形式从世间陨落，从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永远的活在传说里。
而郁书容在这方面则与她这位可怜的姐姐不同，她的风光明媚，都是建立在她是李长明的基础上，是建立在爱她如命的兄长和养父身上。
所以她是幸运的。
至少是比郁书苒要幸运的。最起码，当她真的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她还有退路，还有家可以遮风避雨。
所以即便这些年郁书容在大楚的皇宫之中过的再怎么不顺心，不如意，她也未曾想过以死来作为一种解脱。
能够成为郁书容身后遮风避雨的大树，其实也是李长安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不受伤害，不就是一个男人的担当和责任吗？
故而当李长安收到程欢传递过来的书信说郁书容也跟着郁和衷一同前往了前线时，他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紧接着便是头皮发麻的后怕，如若不是沈呈玉在身边拦着劝着，他恐怕会立马快马加鞭的赶往大楚的北疆。
“长安，你要冷静……冷静。”沈呈玉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冒出的虚汗，小心翼翼的劝说着。
虽然他同李长安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格外的清楚，除了他自己，郁书容便是李长安的逆鳞。
若是郁书容有个三长两短，李长安不发疯才怪。
其实何止是李长安，饶是沈呈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由吓了一跳，手里捏了一把汗。
前线是什么样的地方，饶是郁书容有武功在身，可也架不住刀剑无眼。
人是肉做的，还能同那些钢刀利剑一较高下吗？
“这丫头……除了胡闹到底还能做些什么！”李长安着实是气得不轻。
他原以为郁书容只是跟到了贺兰关，故而密切关注着贺兰关的动向，在他看来，无论郁和衷对他这个寻回来的便宜女儿有没有感情，总要顾忌着她是晋国文熹郡主和大楚皇妃的双重身份，哪怕真的同大夏开战，也一定会将郁书容安排妥当，不会叫她身陷险境。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郁书容跟到贺兰关还不足够，竟然直接跟到了前线。
“大楚和大夏于霍城开战，领兵的原是大夏的三皇子云羡，可是不知为什么，后来又临时换成了大夏的博伦太子……虽然阵前更换主将着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可大夏近些年来在兵力上抓的很紧，这一仗大楚恐怕是很难打。”
李长安如此说着，不由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些年来，李盛和他建立在各处的情报点可是不是白建的，对各国的消息都有所收集，可是消息灵通在此时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毕竟晋国在大楚的南边，而大夏在大楚的北边，如今大楚北境开战，纵然他有心要将郁书容揪回来，也是无能为力。
路途遥远，难不成他还能飞过去吗？
李长安在晋国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忧心忧虑生怕自己这个妹妹在战中出了什么意外，届时且不说他要如何同九泉之下的李盛交代，便是他自己心中这一关，他都过不去。
而郁书容却显然没有李长安担心的这么多，甚至说她压根就不担心。若说一定要她担心些什么，那她担心的也是洛涵衍的身体状况。
毕竟在北疆这等苦寒之地，实在是不适合伤患修养。
尤其是郁书容方才见过了洛涵衍身上的伤痕后，便更加觉得北疆这地方不适合叫他再待下去，不过她也清楚，洛涵衍是决计不会先回京的，故而她虽然担心洛涵衍的身体状况，然而在这方面，却也没有多劝。
——只要他不执意跟着郁和衷等人上战场便行了。
虽然洛涵衍在郁书容的劝说下，并没有跟上战场，可他的心底到底还是记挂着郁和衷那边的状况。
并非是记挂郁和衷，而是此战关乎大楚的利益，他不得不关注，不得不负责罢了。
“这个时辰，程欢应该已经将百姓疏散的差不多了，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了。”郁书容对程欢的能力坚信不疑，伸出手拍了拍洛涵衍的肩膀安慰道。
她知道，即便程欢不能够做到叫百姓都自愿听从他的命令，也总会有办法叫他们不得不“自愿”的听从他的命令。
在手段方面，软硬兼施，才是程欢的性格。
“我只是怕出什么意外状况。”洛涵衍捏了捏眉心，抬手握住郁书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的攥紧。
“陛下派我跟来北疆，便是不放心郁和衷，更何况，霍城的百姓，终归也是大楚的臣民啊。”
洛涵衍心中算着时辰，将在帐外盯着的洛云唤了进来。
“可有什么动静？”
他指的是郁和衷和郁书西约定好的信号。
大楚军中专用的信号烟花洛云还是识得的，然而他在帐外守了这么久，别说是信号烟花了，连颗星星都没有见到。
“会不会……先锋军出了什么意外？”洛云皱着眉头猜测道。
郁书容闻言，心中不由一虚，轻咳了一声，仿佛漫不经心道：“能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