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神怼
洛涵衍将在成衣铺中和掌柜对话的事情对郁书容大概解释了一遍。郁书容基本是可以理解掌柜的用心良苦。
毕竟谁不想给自己的家人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呢？更何况他的妻子眼看过不了多久便会临产，成衣铺的掌柜作为丈夫，自然是想要保全自己的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儿的。
只不过……
“为什么贺兰关非要封城不可？”郁书容望向洛涵衍。
其实这个问题她老早便想问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洛涵衍摇了摇头：“想来应该是怕贸然出城会引起骚乱，或者遇上什么不测吧。”
毕竟离贺兰关最近的便是霍城了。
而大夏的军队此时就驻扎在霍城，虽然眼下还没有什么动静，可这不代表他们会一直没有动作，若是大夏忽然发动进攻，那这些半路上的百姓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吗？
更何况，如果不去霍城的话，就要另选其他地方进行避难，然而抛开霍城，其余哪个县城距离贺兰关，最起码骑马也要三四日的路程，更别提这些百姓可是要拖家带口大包小裹的徒步前进了。
若是中途再撞上敌军，他们可不就是手无寸铁的原地等死任人宰割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封锁城门这样的做法似乎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想来慕容阔作为主将，大概这已经是权衡利弊之后，保护百姓最为安全妥当的方法了。
“总之无论如何，现在我们作为援军到了贺兰关，对于贺兰关的百姓来说，也许也稍稍有些安慰了吧。”洛涵衍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郁书容听。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郁书容却也只是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贺兰关的百姓都在城内，如若真的打起来，恐怕很难不伤及无辜。
可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她也不得不去做。
所谓国泰则民安，国与国之间的局势动荡不宁，百姓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
“到了。”洛涵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郁书容抬头望去，只瞧见那破破落落的几乎快要塌了的庙里，横七竖八的不知道躺着多少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里就是离城中最近的贫民区了，再往远处走一走，不知道还会有多少。
能够在这里县城最近的地方抢占一席之地，这里的贫民比起别处的，自然也就不什么普通人。
他们是贫民之中“最有地位”的人。
对于贫民而言，居住的离城镇越近，可能获得的打赏和救济也便越多，而这个离城镇距离最近的无人管辖的破庙，自然便成了他们时常争抢的好地方。
原来贫民之中到底也摆脱不了阶级差距。贫民群体也有贫民群体的当权者。
无论在任何阶层，底层的人都是最没有发言权的。
甚至也许连活着的权利都不能自由选择。
郁书容的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每一个人，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怜悯。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名为顾子曦的人？”洛涵衍环视一圈，淡淡开口道。
然而却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虽然地上有几个躺着的人也十分好奇地坐起身来，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然而大部分人还是照旧，如同死了一般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一个人肯出声回答。
“有没有一个名叫顾子曦的人？”洛涵衍提高了几分音量，再次问道。
郁书容心中了然，上前两步走到洛涵衍的身旁，伸出手，从他的怀中掏出钱袋，倒出里面的银钱，朝着那破庙最里面伫立着的已经有些歪曲的佛像下面的人扔去。
那人原本还闭着眼睛仿佛在熟睡，然而银子朝他砸来，他却是不紧不慢的伸出手掌，任凭那银子闷声一响正正好好的落在他的手心。
那衣衫褴褛的人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望向郁书容和洛涵衍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蓬头垢面的模样叫人压根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
“你是说的算的？”郁书容负手而立站在洛涵衍的身侧开口道，却没有靠近一步的打算。
那人似乎是惊异于郁书容竟然从这么一堆人中辨识出他才是那个真正说的算的人，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趣，朝着人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银子揣进怀里，方才开口道：“二位贵人是来施恩的吗？”
“阁下便是顾子曦？”洛涵衍的目光这才落到那人的身上打量。
“顾子曦是谁，我未曾听说过。”那人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方才缓缓起身，从那破落的神像旁拾起一根弯弯曲曲已经有些褪皮的拐棍，一瘸一拐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然而到了他们的面前却并未有停留的意思，反而直接从他们二人的身边一瘸一拐的走过，口中还不忘了略带嘲讽道，“消息没有打听到，银子可不退哦。”
“……”郁书容原地翻了个白眼。
而洛涵衍却是身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看似脏兮兮的手臂。
“阁下便是顾子曦吧？”
“你认识顾子曦？”
“未曾相识。”
“那你如何就知道我是顾子曦？”那人冷笑一声，面上仿佛有些不屑，随即便要甩开洛涵衍的手。
“我可从未见过阁下，阁下还是不要动手动脚的好，若你是想要将银子要回去，对不起，恕不奉还！”
“我们难道看起来像是缺钱的样子吗？”郁书容见这人对洛涵衍如此态度，不由也有着不悦，蹙起眉头冷声道，然而却是一副财大气粗，满脸写着我不缺钱。
那人似乎是对郁书容比对洛涵衍更有兴趣的模样，顺着郁书容的声音望向她，颇有兴趣道：“哦？难道阁下……嘶，阁下这身衣裳是新买的吧？是不是西口的德丰成衣铺新做的？那家店的老板我是识得的，实话说，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只不过……阁下这副财大气粗以为自己不差钱的模样，怕是被人家坑了吧？”
郁书容的脸色登时不大好看，然而下一瞬便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