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人情
郁和衷防着洛涵衍，这一点洛涵衍心中有数，不过他那个儿子就未必了。
郁书西一向将洛涵衍视为眼中钉，总是恨不能在他头上踩上两脚，所谓言多必失，事情做多了，必然就会露出破绽。故而洛涵衍也并不担心郁和衷会在背后搞什么鬼，如若他想知道，就算撬不开郁和衷的嘴巴，但对于郁书西的嘴巴，他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你到底是要带我去哪里？”
郁书容一路被洛涵衍拖着，可洛涵衍却始终没有告诉她，他们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想要知道贺兰关真正的情况，问上面的人是没有用的。”洛涵衍淡淡开口道，“就在前面不远，算是城郊了，是一片贫民区，那里的百姓都十分贫苦艰辛，我想，我们从他们的口中应该能够听到关于贺兰关最为真实的消息。”
原来是要去探消息的。
郁书容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多话，然而又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把拉住洛涵衍停在了原地。
“怎么？”洛涵衍回过头，有些不明所以。
“我总不能就这样去吧？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郁书容扁了扁嘴，指着自己身上那灰秃秃又十分沉重的甲胄。
也的确，她穿成这样子，无论去哪里都不方便，也太引人注目了。
洛涵衍打量着郁书容，沉吟片刻，便重新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拐角的一家成衣铺。
“就这件吧。”
刚踏进店铺，洛涵衍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那打着算盘的掌柜，便只听身旁的郁书容已经拍板决定。
他回过头，只瞧见郁书容正指着一件红黑相间的……男装！
洛涵衍有一瞬间的哑然，失笑提醒道：“这是男装。”
“我知道啊，老板，就这件，他付钱。”说着，郁书容指了指洛涵衍，便自顾自的将自己相中的衣裳拿了下来，一溜烟的钻进了内室去换。
“客官，一共是五两八钱。”掌柜倒是乐得自己在贺兰关这样的时候，还能遇见这样爽快的客户，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一直都没有开张的，如若不是城门封禁不许出入，他早就卷着银子跑了，哪里还会继续呆在这个地方死守着，不过等死罢了。
洛涵衍失笑，然而眉眼间的宠溺却是不减。
那掌柜接过洛涵衍递来的银子，掂量了掂量，分量十足不由眉开眼笑起来：“客官是哪家的公子？我竟是没见过。”
依照洛涵衍这副出众的皮相，他若是见过一次，必然不会再忘，可方才掌柜将自己的脑袋颠三倒四的回想了个遍，也没有回想到丝毫与他有关的记忆。
难不成是城外来的吗？
可是贺兰关近日来封城不得出入啊，还是说他是从别的地方派遣过来的援军？
想到这几日驻扎在贺兰关各处的援军，掌柜不由稍稍心安，然而还是一脸谄媚的想要抱洛涵衍的大腿：“客官不会是军中的人吧？”
若真是如此，他可要好好巴结巴结，说不准还能打通关系出城跑路呢。
眼下这种情况，贺兰关着实是个危险之地，如若不是出不去城，他早就跑的没影了，又如何会留在这里？
生意不好做不说，说不准什么时候若是真的打起仗来，还会丢了性命。
洛涵衍不置可否。
“我看那小兄弟身上穿的是铠甲，想来你们都是军中的人吧？哎，那依你们看，这一仗是不是很快就会打起来啊？”
“眼下的情况还不清楚。”洛涵衍礼貌性的回答道。
然而那掌柜却是不死心，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也不清楚吗？唉，军爷，我说您们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这封了城，不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吗？”
“军爷，您能不能跟上头说说，叫我们都往外撤一撤，毕竟我们都是些小老百姓，也帮不上什么忙……”
掌柜自顾自的说着，然而眼睛却是眨巴眨巴着不忘了去观察洛涵衍的脸色。
然而洛涵衍显然没有理会他这话茬的打算。
封城的命令不是他下的，更何况他在军中也没有实际职分，自然也就没有置喙的空间，也轮不到他来说话。
那掌柜见他不吭声，心下也不由有些着急，上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又四下环视一圈，见没有旁人方才走到洛涵衍的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军爷，我夫人已经有孕八个多月了，眼瞧着便是要生了，眼下这贺兰关不安定，您能不能通融通融，跟上头……”
“换好了？”
掌柜的话还没有说完，洛涵衍便转过头望向从内室走出来的郁书容，手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将那沉甸甸的钱袋子又推了回去，并打断了那掌柜的话。
掌柜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然而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纵然他觉得洛涵衍的拒绝不近人情，可到底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郁书容换好衣服出来便瞧见洛涵衍和那掌柜的之间的气氛怪怪的，然而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加上洛涵衍面色如常，她便也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朝着洛涵衍道：“我们走吧。”
洛涵衍点头，又望向那掌柜：“我没有权利送你们出城，但若是你和你的夫人需要帮助，大可以到将军府求助，只说找洛云便可。”
那掌柜原本还垂头丧气满心憋闷，然而此时听到洛涵衍这么说，虽然他不能拖家带口的举家迁出贺兰关，可有了洛涵衍这么一句话，虽然算不上什么承诺也算不上什么保障，但也足够叫他心安的了。
故而掌柜的脸色不由一瞬间由黑转红，一把握住洛涵衍的手死死捏住，仿佛是过分激动一般的摇晃：“军爷，真是多谢你了，真是多谢啊……”
洛涵衍和郁书容几乎是在掌柜的点头哈腰之下被强行送出了成衣铺的大门。
然而郁书容直到走出来还没有明白他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