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不鸣之争
郁书西忿忿的坐上马车,却是觉着浑身都难受的厉害。
他堂堂的左副将军,竟然沦落到了要躲在马车里养腿伤的地步,若是传出去叫他的名声往哪里放?不是存心叫人笑话他吗?
尤其是……尤其是那个洛涵衍!
好端端的先前不骑马,非要现在将马车腾出来去骑马!
想到这里,郁书西不由觉得心中更加窝火,说不准他的马方才莫名其妙的摔倒,就是这个洛涵衍搞的鬼。
这个人,还真是够阴险,有什么竟然不能摆到明面上来,非要在暗地里阴他一把,真是叫人恶心。
郁书西心中一心一意的认为是洛涵衍故意想要叫他出糗,所以才在暗地里使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叫他的马莫名摔倒,从而伤了他的腿。
这分明就是在报复他先前让大部队走小路从而让马车颠簸的事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马摔倒整件事情都和洛涵衍没有关系。
不过是程欢和洛云看他不顺眼,才故意给他使了点绊子,一是叫他长长记性,二也是想要借机休息一下。
其实程欢和洛云对于休息不休息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谁叫他们的主子此时都有伤在身,身体虚弱,经不住这长途跋涉的劳累呢?
更何况同洛涵衍比起来,郁书容的身体状况,还算是不错的了。
虽然郁书容在灵修山从高处跌落的时候也是内外皆伤,可毕竟身体底子要比洛涵衍更好些。洛涵衍身体里的寒毒虽然在上次已经拔除了一部分,可到底是已经在身体之中积蓄多年,侵入肺腑,不能轻易清除的,再加上上次在灵修山,他随着郁书容一起跳下去,自然也是伤的极重,寒毒加上重伤,连御医都说他应该在床上好好修养。
此次如若不是贺兰关的情况着实紧急,想来煜祺也不会愿意将他派出去。
毕竟外出征战,首先是需要体力的事情。洛涵衍的身体状况显然是不合适,可是如若不是他,如此大的事情,煜祺也没有旁人可以用了。
总不至于叫洛庭封老胳膊老腿的了还要随军上战场吧,尤其是洛庭封曾在多年前的一场平叛之中伤了腿,如今走起路来还一跛一跛的,到了阴雨天更是从骨缝之中渗着疼痛。
北境寒冷,洛庭封的身体状况自然不能前去,故而也就只有他的儿子了。
洛涵衍横插在人群中,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根本就不关心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样。
他只是扭过头望向被程欢护在身后的郁书容,十分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郁书容对着洛涵衍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吭声。
此时她女扮男装,一不留神便会露馅,故而她行事也不敢太张扬。尤其是此时人多口杂,万一被人从她的声音之中发现端倪,那便得不偿失了。
洛涵衍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方才率先开口朝他告状的那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想要对你动手吗?”洛涵衍淡淡的瞥了程欢一眼,只见程欢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被郁书容一把拉住,索性只冷哼了一声,瞪了洛涵衍一眼,便将头别了过去。
“对,洛大人,您可要为属下做主,他……”
“我呸!你放什么屁,什么做主不做主的,你要真有本事,是个男人,便站出来跟我打一架,我若是不给你打个满地找牙,我都随了你的姓!”程欢甩开郁书容强拉住他的手,听着这人装模作样的话便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暴打一顿,好在洛云及时拦住了他,他这才没有冲上前去将事情闹大。
毕竟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是由郁和衷做主,若是惊动了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郁书容。
虽说洛涵衍也并不想叫郁书容一路跟着他们颠沛流离,受随军之苦,可是回头想想,煜褀此次强行叫他随着郁家人一同前往贺兰关的目的,若是将郁书容留在京都,恐怕会更加危险。
纵然是郁和衷和郁书西都和众人一同前往贺兰关了,可郁家毕竟还有留在京都的人……煜褀让洛涵衍跟去贺兰关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隐忍了郁家这么多年,眼下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
纵然这个机会,需要付出的代价也许会有些沉重,也许会有些残酷。可是为了大楚将来的安定,也为了大楚的臣民日后能有一个安稳平顺的生活环境,这一步,迟早要走,也不得不走。
所以,煜褀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再等下一次,还不知道又需要个多少年。他已经等了太久,堂堂天子,被大臣凌驾于头顶,这叫他夜不安枕,忧心忧虑。
然而有一点洛涵衍很清楚,便是如果他们在贺兰关的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也难保郁家没有在京都做两手准备,若是郁家还在京都留有什么其他的准备的话,郁书容若是留在京都,便难免成为人质。
——当然,这个人质也未必是郁家的人质,也许也会成为煜褀手中的人质。
即便洛涵衍同煜褀相识这么多年,可煜褀毕竟是个帝王,江山为重。为了大楚的平安和顺,将士们可以在沙场抛头颅洒热血,以命相搏,他又如何会在意再多牺牲一个郁书容呢?更何况如果是处于被郁家威胁的情况下……
可郁家呢?
洛涵衍深知,如果未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郁家也绝不会因为顾忌郁书容的性命而手软退步。
毕竟当年的郁书苒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强大的家族利益和荣耀面前,一个女儿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牺牲一个女儿,换取更多人的荣耀与利益,这向来都是郁家的做法。否则当年的郁书苒又岂会沦为那样的下场?
几乎就是这一瞬间,洛涵衍的脑中不知闪过了多少念头,然而终归还是拦在了程欢的面前,对着那义正言辞告状的男子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何非要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