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赴欢心
程欢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大半情绪，叫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伤心还是难过，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郁书容瞧着他的模样，不由觉得心中有些忐忑，仿佛是怕程欢还是不能够理解她的意思，可是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再说些什么？
所幸程欢只是沉默了半晌，方才淡淡吐出了一句：“我明白，师姐。”
郁书容松了口气，又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补充道：“你不要因为此事同我生气便是，我们之间……”
她到底还是很珍视她与程欢只见这份师姐弟的情感的。
然而程欢没有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便直接打断道：“我都明白，师姐。”
“我不会同师姐生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上郁书容的目光，也许他早就应该认清这件事，只是他一直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这么多年的执着都付之东流，不甘心这份执念没有结果。
可是纵然他再如何不甘心，郁书容的态度不是也已经表明了吗？
如果说先前是因为他从未将自己心中的这份情愫说出口，所以总是怀有一丝期望，那么如今看来，这份期望便是彻彻底底的破灭了。
他的执着，他的执念，都没有任何存在下去的意义。
“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拥有感情，不是奢侈的事情，而是致命的事情。”李盛曾经意味深长的对他这么说。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李盛就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只是一直都没有忍心拆穿点破，便只是对他稍稍提点。
可惜那个时候，程欢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有何不妥，更没有察觉到原来自己自以为的师姐弟之情，早就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偏差，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飞奔而去。
“上次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吧。以后……你还是我的师姐。”程欢的嘴角扯了扯，勉强勾起一个还能看的弧度，然而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酸涩。
若非如此，难道他还真的要因为此事同郁书容将关系闹僵吗？虽说依着他现在的心境，十分想要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去静静心，可现实情况却是不允许。
且不说别的，便是眼下的情形，他也断然不能放心叫郁书容独自应对。
能够听到程欢这么说，郁书容心中提着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下了。
她一直都觉得程欢的身世见可怜，再加上她比程欢稍稍年长一些，便从小对这个师弟也算得上是颇多照顾，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想着，可是她是着实没有料到，两人的关系竟然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她抬手拍了拍程欢的肩膀，当真像是一个大姐姐应该有的模样。
其实程欢的性子也算是洒脱的吧，心中也能看得开，否则他也当不至于短短一段时间内，便迅速做出了决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可只有程欢自己知道，这是他权衡利弊之后得出的最好的选择。
只有这样，才不会叫郁书容的心中过意不去，也只有这样，才可以叫二人之间的关系，从表面上看起来恢复如常。
当然，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
“难得休息，师姐，你去歇会吧。”程欢指了指一旁的大树底下，刚刚好是块算得上平整的石头，总比坐在地上受寒来得好。
女子的身体，最忌受寒，尤其郁书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程欢自然要多加照看。
郁书容明白程欢的意思，故而也没有推拒，便要朝着程欢指的地方走去，然而刚刚走到树下准备坐下，便只觉得身后忽然冒出来一双手狠狠推了她一把，将她推的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你干什么！”程欢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搭在了郁书容的身上，这才没有叫她摔倒在地上。
而那人瞧见程欢冲了过来，也没有意外，更没有害怕，反而还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在了石头上，直接将程欢无视了过去。
“你，起来。”程欢将郁书容塞在了自己身后，冷冷望着那个厚颜无耻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人，眸中涌起一丝怒意。
“起来？”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程欢，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他顺势环视了一周，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程欢的身上：“你在跟我说话吗？”
“我在跟狗说话。”程欢冷笑，手却是不自觉的握在了腰间挂着的长剑上，仿佛只要这人再出言不逊，他便会一剑砍掉他的脑袋。
那人眯着眼睛望了望他，仿佛是丝毫没有将他这句威胁放在心上，反而是当做一个笑话一般一听而过。
“你又是什么东西？”那人的目光缓缓的从程欢的脸上掠过，仿佛是在审视着他。
他们在出发之前便已然得到了郁书西的命令，若是在队伍之中发现了洛涵衍的人，能怎么刁难就怎么刁难，不必手下留情，也绝不会受罚。
故而作为手下，自然是要把上级的命令落实好了。
他们没有见过郁书容和程欢，只是上次程欢和郁书容发生争执的时候，这人碰巧瞧见洛涵衍在二人之间调和，再加上洛涵衍和郁书容之间看起来又似乎是颇为熟悉的模样，而程欢跟洛涵衍身边的洛云也是一副早就相识的模样，故而他们断定，郁书容和程欢便是洛涵衍暗中安排一同随军的人，所以才有了方才的一遭。
不过，有郁书西先前的命令，想来即便是他们对郁书容和程欢几番刁难，传到郁书西的耳中，想来他也不会过多的询问。
毕竟郁书西和洛涵衍之间的矛盾来由已久，众所周知，他怎么会去替洛涵衍的人讨公道呢？
而洛涵衍就更不用说了，眼下他可是一个没有实际职分的闲人，如若不是煜褀特意下旨叫他随军，恐怕他连他们这些普通将士的地位都不如。
那人想到这里，便更发大胆，索性直接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程欢的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