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亲人
郁书西几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从马上重重的跌到了地上，还顺势朝前翻了个跟头，方才没有摔伤。
“多大的人了，竟然连马都不会骑吗？！”郁和衷的脸色难看的紧，显然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给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堂堂的左副将军，竟然连平地骑马都能摔跤，这样的人如何能够上阵打仗？
郁和衷坐在马上，一手持剑，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自己趴在地上毫不争气的儿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索性直接挥手用剑尖指着郁书西，冷声骂道：“还不快滚起来！丢人现眼！”
郁书西虽然心中有气，可到底不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跟自己的父亲过不去，更何况，郁和衷也绝不会是那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脸面的人，如果他真的当场表现出不愿意，呛声郁和衷，依着郁和衷的性子，也一定会给他难堪。
他可不愿意给自己找这个不自在。
故而虽然被父亲斥责觉得不大高兴，可他依旧是强压着心中的憋闷从地上爬了起来，还算是较为耐心的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绊了我的马。”
“这里是什么地方，屁都没有，什么东西能绊你的马？还不快上去，做什么都丢人现眼，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来。”郁和衷冷冷的斥责着，目光冰冷的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罢了。
他并不关心他的儿子从马上摔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他只在意郁书西叫他在精卫队前丢了面子。
堂堂左副将军，竟然还会无缘无故的从马上摔下来，说出去当真是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郁书西的脸色也极为难看，显然是对自己父亲在人前从不给自己留面子的做法感到不满。然而不满又能如何，郁和衷到底是郁家的家主，是郁家的权威。
纵然他心中有气，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去，朝着郁和衷微微一欠身，拱手应道：“是，父亲。”
然而虽然他这声应的还算痛快，可是动作却是痛快不了了，待他准备翻身上马的时候，便只觉得自己的小腿随着力道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便又从马上重新跌了下来，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
郁和衷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皱起眉头道：“怎么回事？”
“大将军，左副将军的腿……好像伤着了……”一直跟在郁书西身边的参将发现他的脸色不好看，连带着额头也渗出了汗珠，这才意识到了不妥。
郁和衷这才沉下了脸，二话不说立马翻身下马，去查看郁书西的状况。
“怎么回事？”郁和衷走到郁书西的身边蹲下身子。
众人看热闹的目光这都投了过去，饶是郁书容也不例外。
参将十分有眼力见的朝着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吩咐道：“原地休整！”
得到了休整的指令，众人虽然都没有说什么，可表情上却是显然都松了一口气。
近年来大楚边陲安定，军备懈怠，将士们态度松散也是有的。而大夏出其不备的攻破了津州，着实给了大楚很大的压力，上头的压力大了，自然也就要压着下面的人办事，故而底下的将士们也便跟着压力大了起来。
这一路上紧赶慢赶，颠簸疲惫竟是将近年来所积攒下来的懒惰之风给肃清的差不多了。
只是心里的懒惰之风肃清了，身体上还跟不太上罢了。
虽然精卫队是郁书西亲自带出来的，可毕竟郁书西近年来也始终留驻在京都，已经许久都没有吹过边塞的风了。
尤其是他们眼下是前往北疆的。要知道北疆的环境，可是比南疆更为艰苦。
左副将军出了意外，军医自然都要围上去查看。
而程欢此时则慢悠悠的从洛云的方向走回了郁书容的身边，面上还隐隐带了些得意之色。
“你做了什么？”郁书容蹙起眉头，直觉告诉她，方才的那一片骚乱，一定与程欢有关系，只不过她方才离得太远，什么都没有看清罢了。
“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郁家这个公子哥，未免也太废物了。”程欢淡淡的说着，目光掠过那被军医包围的郁书西时，还是不由带了几分嘲讽。
连这点小伎俩都扛不住，还做什么副将军？还想对抗以军武立国的大夏？简直是痴人说梦。
郁书容不置可否，并没有反驳他的话，任由他去嘲讽，只是目光却是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对着程欢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这才说道：“程欢，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对你，是割舍不断的亲情，就如同我对哥哥一样，你明白吗？”
程欢不言，只是垂下了眼睛一副默默的任凭郁书容随便怎么说也咬紧了牙关不松口的模样。
他当然明白，可正因为明白，才会觉得遗憾。
“师姐，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是不是因为我们相识的太早，认识的太久，所以你对我，便没有对洛大人的那种情愫？”
郁书容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她仍旧是认真回答道：“也许是这样吧，但是这些年来，我真的很感谢你在我的身边，你是我的亲人，程欢，你明白吗，是亲人。”
程欢自幼长在李盛身边，据说是李盛从路边捡回来的弃婴，无父无母，可程欢也从未在意过。
他一直是一个觉得感情是累赘的人，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会产生羁绊。
也正因如此，虽然他分外的感激李盛的教导和栽培，可从心底里的某些方面而言，他还将李盛作为自己的上司看待，强制自己每一次都完美的毫无商量的完成李盛交代下来的任务。
程欢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亲人是什么样的感觉，纵然李盛死了，他也十分难过，可是这种难过中似乎又少了些什么。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亲情，什么是亲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