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意外
只要他吃不消，郁书西就放心了。
故而他转头望向正在犹豫的郁和衷，转了转眼睛，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道：“父亲，不过是骑马而已，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郁和衷冷冷望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懂个屁。”
洛家人向来诡计多端，最爱同他们郁家作对，洛庭封如此，洛庭封的儿子更是如此。眼下洛涵衍忽然没头没尾的，就提出这样一个奇怪的要求，叫他如何能够不多心？
可不过是有马车换为骑马，其中的意义又在哪呢？又或者说难不成骑马能达成他什么别的目的？
郁和衷觉得有些头痛了，这个臭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当真是跟他的父亲一样事情多的令人厌恶。
郁书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不再是当年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即便是父亲斥责几句也不会放在心上，可眼下他已然能够独当一面，更是军中的左副将军，虽然比不上自己的父亲，可到底也只是比自己的父亲低了一级，然而郁和衷作为父亲，确实如此，不给他留有颜面，这怎能叫他心中不怀有怨恨？
见郁和衷迟迟没有应允，郁书西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方才淡淡开口道：“父亲，不过就是骑马而已，父亲若是不放心，多派些人看着便是。”
说到底，洛涵衍虽然此次随军前来是奉了煜祺的旨意，但他们郁家毕竟才是说的算的，他这个毫无职分名位的随军，不过是个摆设，更何况洛涵衍近来身子不好，这长途奔波下来，自然会将他的身体底子掏得更虚弱，如此情况下，他们还有什么好忌惮惧怕的？
约莫着是郁和衷也揣测不出洛涵衍忽然折腾这一遭的用意，再加上自己儿子这毫无根据的莫名坚持，他只好冷冷的看了郁书西一眼，随即才表示允准。
从悠闲的马车换成颠簸的马匹，洛涵衍不过半个时辰脸色便越发苍白起来。
他身体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这种长途骑马的颠簸。
就连先前的太医都说他需要好好在床上休息养病。
洛云跟在洛涵衍后面半步左右的距离，目光自始至终都死死的盯在自家主子的身上，生怕他撑不住出什么意外。
郁书西骑着马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看上一看，然而每每瞧见洛涵衍那青白的脸色，他的心情便不由更加好上几分。
“看什么看，专心骑马。”郁和衷的眼角余光不时扫过自己身旁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终究是忍不住开口责怪。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儿子的格局，怎么就永远都盯在这个洛涵衍的身上？
在他看来，洛涵衍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能有今日，都应该感谢他同煜祺自幼一起长大的情义——若非是煜祺顾念旧情，他一个臭小子怎么会爬到如此地步？
郁和衷向来是个严父的形象，这一点在郁书西和郁书苒的心中根深蒂固，所以很长时间以来，他们并不敢违拗自己父亲的意思，只不过后来郁书苒幡然醒悟，选择了一种最为激烈的方式表示了自己对父亲过分严苛的对抗——那就是死亡。
郁书容也许真的该庆幸她的坎坷身世。
流落到晋国却又为晋国国师收养，从未吃过苦受过罪，永远都是被人当做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从某些程度来说，郁书容可比她的那位姐姐要幸运的多——所以她选择的反抗方式也同自己的姐姐不同。
如果有什么东西想要束缚并掌控她，那她的选择会是摧毁这个东西，而非是毁灭自己来逃避。
当年的郁书苒若是有郁书容的半点性子，想来都不会是如此的下场。
说起来，也都是可怜人罢了。
郁书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洛涵衍的身影。虽然他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可她仍旧能够从他那紧绷的身形上看出，他此时一定是在强撑。
“这都走了多久了，怎么还不休息……”郁书容嘟囔了一句。
程欢原本一直冷着脸，故作不在意的跟在她的身后来，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不同她说话一般，然而听了她这话却不由身形一顿，随即上前了几步走到了郁书容的身边，摆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然而嘴巴却是十分诚实的关切道：“累了？”
郁书容抿了抿嘴，却是摇了摇头。
她虽然是担心洛涵衍的身子，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已经觉得筋疲力尽？
虽然她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总该比常人好些。可他们前面的人是骑马行走，他们这些后面跟着的便只能靠两条腿，自然不是一个概念了。
再加上郁书容自幼也算得上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虽然称不上娇生惯养，可师兄弟们还有李盛，对她也是宠爱呵护有佳，这么单靠两条腿的长途跋涉，她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然而她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到贺兰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抱怨才是最非力气的事情。
程欢才不关心洛涵衍的状况，他关心的人只有郁书容罢了。
虽然郁书容不说，可是程欢还是看得出她已经累到了极点——洛涵衍的身上有伤，难道郁书容就没有吗？
“我去前面看看。”程欢垂下眼睛，淡淡说了一句，没等郁书容回应便快步向前跑去。
“喂……”郁书容只能将自己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又重新吞了回去。
程欢倒也聪明，他并没有跑到队伍的最前端，而是跑到了洛云的身边唤住他，也不知道跟他叽叽咕咕的说了些什么。
然而下一瞬便只听到前面忽然扑通一声，随即便是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
后面的人也跟着前面一起乱了步伐，纷纷抽刀出鞘，警惕的观察些周遭的动静。
“怎么回事？”郁和衷拉紧缰绳，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抽出了长剑准备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