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要求
从京都到贺兰关千里迢迢，即便是紧赶慢赶的也要走上近一个月。
故而上次刚离开京城不远的那一次休整，大抵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第一次休整，也可以算是最后一次休整了。
往后的日子便只有时间紧迫和路途遥远。
程欢重新被洛云带了回来，虽然表面上仍旧是别别扭扭的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即便如此，两人仍旧是十分默契的互相没有拆穿。
说到底，他们毕竟有多年的感情作为铺垫，多年的相知相识，以及在大楚这几年的相伴，郁书容对程欢虽然没有生出男女之情，但这份姐弟之间的亲情却是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主子，你……不怪我吗？”洛云走在马车的旁边，将头微微靠近了窗户几分，压低了声音对马车中的人小心翼翼道。
说到底，洛涵衍也并没有吩咐他一定要将程欢带回来，这一切只是他的平白猜测和自作主张罢了。
所以即便洛涵衍没有说什么，洛云的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没底。
“你做的很好。”洛涵衍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平淡的听不出丝毫情绪。
洛云这才把心稍稍放在肚子里。说到底，他们做下属的，上来不就是揣测着上头的意思过日子吗？即便洛涵衍一直待他不薄，可正因如此，他才越发的害怕自己做错事情会给主子惹麻烦。
“主子，您的身子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叫军医来……”
“不用。”洛涵衍没有给洛云再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头。
洛云是知晓昨夜洛涵衍突然高烧的事情的，自然也便知晓了昨夜是多亏了郁书容，洛涵衍方才能无碍，故而心底那几分对郁书容的偏见也稍稍减少了一些。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些罢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郁书容每每在洛涵衍的身边，洛涵衍都会遭遇不幸的事情。
大抵这就是传说中的命里不合八字相克？
洛云想着，不如攥紧了手掌中捏着的东西，又取下腰间别着的水袋掀开马车的窗户，朝着里面的洛涵衍递了过去。
“主子，喝些水吧。”
他如此说着面色却与往常无异。
洛涵衍的动作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接过了他递进来的水袋——自然了，还有他捏在掌心贴着水袋一同递进来的纸条。
马车的窗子随着收回的手臂吧嗒一声重新合上。
洛云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然而马车里的人却是蹙起了眉头，望着手中的纸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纸条的边缘，轻轻地将卷起的纸条重新展成平整。
洛涵衍的目光粗粗掠过，只见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大字——有大夏细作。
原本捏着纸条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的收紧，几乎将的单薄的纸条捏出一片褶皱。
精卫队中，怎么会混进大夏的人？
洛涵衍原本才刚刚松懈了几分的精神又重新被迫提了起来。
按照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怀疑郁家勾结大夏要谋逆。
若非如此，郁书西亲自训练的精卫队中又怎么会混进大夏的细作？
除非郁家同大夏达成了什么交易——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种可能，那便是大夏在精卫队中安插了眼线，盯着郁家。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可能，不由叫洛涵衍有些头痛。
洛云以这种方式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他，必然是他也不确定在精卫队中有多少大夏的眼线，更不确定是否有人在监视他们。
监视他们？
洛涵衍蹙了蹙眉。
按照煜祺的安排，他被以没有职分的身份安排随军，便是要降低他在军中的存在感，再者说，他们离开京城还不久，大夏怎么就那么快得到了消息，并往精卫队中顺利安插了眼线？他们的效率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洛涵衍抬手捏了捏眉心，眼下情况不明，不宜轻举妄动。
然而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实在也是不大好受的。
——他们既然想要监视，那便叫他们监视的更彻底一点便是了。
他微微抬手，将窗户重新掀开了，将水袋递给洛云，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颇为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像是在肯定他并不声张的做法。
“马车里太闷了，洛云，你去同大将军说，我改骑马。”
“……骑马？”洛云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一愣，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顾及着那些不知道在哪里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眼线，不得不将后半句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岂不是更加危险？
更何况洛涵衍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疲累，若是骑马，岂不是比马车更加颠簸？
洛涵衍自然是看出了洛云的欲言又止，然而他若是一直躲在马车之中，便无法得知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有将自己暴露出来，敌人才会稍稍放松警惕，才会有所动作。
——至于这样的风险，洛涵衍觉着，自己的身子虽然还没有养好，但也当不至于如此的脆弱，否则便是到了贺兰关，他也一定是撑不住的。
洛云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够劝说明白的，竟下意识的回头想要去找郁书容的身影，仿佛是希望这位明贵妃娘娘能够劝说洛涵衍一番。
然而洛涵衍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冷声催促道：“还不快去！”
洛云无法，只得按照洛涵衍的吩咐形式。
而郁和衷听了洛云来禀报的请求后，不出意料的皱起了眉头，仿佛是没想明白洛涵衍为什么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故而一时间有些犹豫，没有答应。
不过虽然郁和衷有所狐疑，然而郁书西对此事却是乐见其成的，他知晓洛涵衍的身上有伤，而且定然是伤的不轻，否则煜祺也不会强行叫他在家中休养，而这次派遣他和他们一同前往贺兰关，郁书西虽然还没有参破煜祺这么做的用意，但是显然，从昨夜洛涵衍的脸色来看，他是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