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针对
说实在的，程欢并不在意洛涵衍的状况究竟是好是坏，他在意的不过是郁书容而已。
只是，他在意的师姐，心中在意的又是什么呢？
程欢的目光缓缓从郁书容的脸上挪开，又垂下，眼睑遮住了他眸子里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情绪。
“我没事。”郁书容轻声说着，却是有些心虚。
虽然她的外伤已经大抵好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可内伤还需要好好调养，但调养一事在京都还有可能，眼下已然入了军中，定是要劳累受苦的，又哪里有那个时间和条件给她调养休息。
程欢没有说话，只默默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郁书容。
“这是什么？”
“当然是药，我还能给你毒不成？”程欢瞪大了眼睛。
“若是觉得撑不住了便服一颗。”说着，他便不由分说的讲那小瓷瓶塞进了郁书容的手中。
郁书容望着手中的东西，掂量着里面的份量似乎也足够她这一路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好生揣进了怀里。
大队伍的前面除了带路查探的人，便是郁和衷和郁书西了，二人骑着高头大马，也算得上是威风凛凛，尤其是郁书西，还当真有几分郁和衷年轻时候的风范，叫人觉得虎父无犬子。
然而实际上呢？他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郁书容望着前方他们二人远的已经有些看不清的身影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所谓恩怨恩怨，利用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于她来说，这份恩情应当已经报完了，既然恩情谈完了，那他们就该计较一下怨。
郁书西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不知为何，竟觉得后背有些发寒，仿佛是有什么人在他的后脖颈吹冷气一般，叫他不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郁书西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瞧见那一队队浩浩荡荡的带着头盔的人头，什么不同寻常都没有发现。
自己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有这些莫名其妙的错觉？
难道是在京都养尊处优久了，许久没有出门征战，有些不适应了？
想到这里，郁书西不由抬手揉揉揉自己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一点，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后面夹在部队中跟着他们的步伐徐徐前进的马车上时，却又不由再次皱起了眉心。
陛下特赦，洛大人身体不便，可乘马车。
哪有人行军征战还乘马车出行的？说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郁书西的唇角勾起一个十分嘲讽的弧度，从马车棚上收回目光，又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父亲，要不要给他些苦头吃？”
左右他同洛涵衍不对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纵然他就是真的不给洛涵衍些苦头吃，恐怕说出去旁人也是不会信的。
竟然不信，那他索性就这么做咯。
郁和衷淡淡的撇了自己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一眼，面色不改，确实悠悠说道：“这样的小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了，不必来问我。”
说到底他毕竟还是个长辈的身份，有的话，有的事情，终归还是要他们小辈去做才合适。否则他岂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以大欺小？
“儿子明白。”见郁和衷没有反对，郁书西便已然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思，朝着他点了点头，又对着前面的人吩咐道，“这条路太显眼了，走西侧的小路。”
西侧的小路坑坑洼洼，石子树枝纵横，他们骑马的自然是觉不出什么，可若是坐在马车里，屁股便当真要受罪。
可这又怪的了谁呢？外出征战，还要皇恩特赦坐马车出行……那他便自己受着吧！
左右陛下也没有给他一个真正的职分，决定权还是在郁书西和郁和衷的手中，洛涵衍即便是有意见也没有用。
郁书西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怎么忽然改走小路了……”郁书容跟在后面的大部队中，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句。
显然她也发现了这小路上尽是坑坑洼洼的，显然是免不了一顿颠簸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故意的呗！”程欢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当然无所谓了，他一不骑马二不坐车，跟着自己的师姐藏在大部队中，只能靠两条腿走，无论是走大路还是小路，于他而言，区别都不大。
郁书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马车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程欢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手腕：“等天黑了吧，现在人太多，你贸然过去太危险。”
郁书容抿了抿嘴，垂下目光终究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明眼人都看的出的刻意刁难，可作为当事人的洛涵衍，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军旅途中，难免颠簸劳累，若是他连这点苦楚都受不了，那他便白活这么多年了。
说实在的，这些颠簸劳累比起当年他父亲对他的严苛训练，还当真是不值一提呢。
洛涵衍端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仿佛根本就察觉不到这马车的颠簸坎坷。
“主子……”洛云靠近马车，轻轻唤了一声，仿佛是想确认洛涵衍的状况如何。
“无事。”洛涵衍平淡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洛云不由松了口气。
洛涵衍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虽然他体内寒毒未清，又添新伤，可还不至于这小小的颠簸都受不了。
他闭着眼睛，脑中转个不停，然而无论怎么转，历历在目的都是郁书容的音容笑貌。
这才是比他体内的寒毒更难清除的毒素吧？
洛涵衍苦笑。
只是这一去贺兰关，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临走之前未能见上郁书容一面，实属遗憾。可若是当真见上，他又怕她会担心。
还真是难办。
大抵是因为想到了郁书容，洛涵衍原本因着这一路颠簸劳累而显得有些青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两份，带上了一抹若有似无又带些忧虑的笑意。
虽然他并不把郁书西这肤浅的针对和刁难放在心上，可身体到底还是吃不消的。
旧疾未好，又添新伤，纵然他再有名医诊治，也总要有时间休养复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