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无果
真真是好一个为国出力。
煜祺的眼睛再次合上，足足停了半晌，方才调整好情绪，睁开眼睛。
他缓缓从高台桌案前起身，走向跪在殿中央的宋悦真。
宋悦真察觉到殿上人的动作，身形一动，却是强制自己没有抬头，只是一直伏在地上，十分恭敬的瞪着煜褀的动作。
她低垂着眉眼，可眼角余光仍旧能瞧见面前那双金色泛光的缎面祥云底的长靴。
煜褀缓缓俯下身子，将宋悦真扶了起来，却是面无表情道：“爱妃，朕知晓你和你父兄的好意，只是……”
只是她的父兄实在的能力平庸，贺兰关这么大的事情，煜褀决不能够放心的交给他们，更何况，他还要利用此事有些别的打算。
“只是朕已经派了郁家父子和洛大人前往，旨意也已经传下去了。”
煜褀这样语气平缓的淡淡的说着，无论是情绪上还是面上都没有丝毫的波动，可这轻飘飘的话落在宋悦真的耳朵里，却是如雷贯耳，只叫她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煜褀平静的目光，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郁家父子？陛下不是很忌惮郁家的吗？更何况郁家的主战场难道不是在南疆？北疆的贺兰关又如何会叫他们去镇守？
还有所谓的洛大人……
洛家不是一直同郁家势同水火吗？怎么如今却还可以一同奔赴贺兰关？
这件事太叫她意外了。
虽说她的耳朵里近日来也的确落下了不少关于洛涵衍和郁书容的传闻，虽然她很乐意听见这种对郁书容不利的话，可涉及到洛氏和郁家，她的心中到底还是存了个疑影。
洛庭封和郁和衷针锋相对多年，他家的小辈自然也不会例外，可是如今怎么就……
“郁、郁将军和洛大人吗？”宋悦真的嘴角十分牵强的扯了扯，可其中的勉强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可不嘛？除了宋悦真，这个消息传出去，定然是满朝文武都震惊。
煜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
其余的话，已经是宋悦真不能知道的范围了。
就眼下的情况来说，郁书容知道的消息，要比宋悦真多多了，也更清楚煜褀内心的想法——毕竟眼下他们二人的合作的关系。
可是看着宋悦真这张脸，煜褀的心底终归还是动了动，即便多年过去，大家都已经初心不负，物是人非，可到底还有曾经的情义在。
他总归是舍不得对她冷漠，可是想到她方才替她的父兄请求前往贺兰关，又不由隐隐觉得有些动气。
若是她的父兄争气，他也当不至于这么艰难。
这些年来郁家独大，煜褀也的确是如鲠在喉，可宋氏一脉，也未必就干干净净，仗着这个女儿在宫中是受宠的贤妃，不知在外面造了多少孽，饶是煜褀远在皇城，耳朵里都落下不少闲话。
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发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就算宋氏的手脚不干不净，可到底在他的心中远没有郁家可恨。
——最起码，宋氏没有那令他忌惮，威胁到他皇权的兵权。
可除此之外，宋氏也着实是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能够为他，为朝廷效力。若不是因着宋悦真，恐怕他也给不了宋氏这么大的脸面。
宋悦真几乎是有些恍惚的从养居殿离开。
甚至于可以说，她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想通，为什么煜褀会忽然派了郁家去北疆镇守贺兰关。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郁家以功造过，功高震主已久，煜褀怎么可能会放心的重用他们，就如此放他们率领大军去贺兰关？
虽说也一并派了洛涵衍前去，可洛涵衍并没有实际职务，只有一个虚名，再说郁家瞧着洛涵衍不顺眼已久，无论做什么决定，自然也不是洛涵衍能够劝说的住的。
想到这里，宋悦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心中却是有些忐忑——照着煜褀这意思，难不成是想要重用郁家吗？
再联想到近日来，郁书容封了贵妃，还颇得盛宠，甚至因为郁书容，煜褀都几番冷落了他，这可是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啊，即便是当年郁书苒还活着的时候，也从未有过。
“娘娘……”阿青跟在宋悦真的身边，瞧着她面色不好，便有些关切的更加跟进了几步。
“阿青，你说陛下，是不是腻了本宫了？”宋悦真的脸色难看，一双眸子中也是忧虑重重，她入宫这些年，还从未有过如此境遇的时候。
“怎么会？！”阿青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随即又朝着宋悦真眨了眨眼，连忙哄道，“陛下是最重视娘娘的，这些年后宫之中，还没有哪位小主能压过娘娘的恩宠呢，陛下对娘娘那可真是没的说……”
“你也知道是这些年啊。”宋悦真的面上难得的闪过了一丝难过，“可这些年，你可曾见过陛下像宠她似的宠过谁？即便是当年的郁书苒，又何曾有她如今这般的风光。”
提到郁书苒，宋悦真的眸中掠过一片狠厉。
她对郁书苒厌恶非常，因为她的存在，才导致她不能够名正言顺的登上后位，以至于她的儿子都要被迫成为庶出——不过好在煜褀对郁书苒也未曾多么上心，无论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冲突，总归还是向着她的。
可向着归向着，郁书苒在煜褀心中的地位，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然而即便如此，当年的郁书苒，又哪里抵得过现在的郁书容呢？
宋悦真真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将郁书容杀了，留她活到现在反而成了祸患。
“终归还是本宫太过心慈手软了。”宋悦真叹了口气，仿佛这个感叹叹的十分真切。
只是……眼下煜褀已经派了郁家父子前往贺兰关，看来此事大抵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若是郁家这次再立下军功，恐怕这些年来洛家所做的一切，对郁家进行的打压，都要白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