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我们见过吗
程欢的额上还覆着那片银光闪闪的面具，这么久以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纵然他的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可不知是多年训练的缘故，还是那面具看起来有些吓人的缘故，远远望去，万骨春便只觉得这个少年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这种疏离感，叫他觉得十分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
万骨春的目光在程欢的面上停留了片刻，心中不由暗暗摇头——定然是错觉吧。
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少年。
单凭他额角这个特别的面具，若是见过，他定然是不会不记得的。
故而也只是一瞬，万骨春便挪开了目光，望向郁书容，捧着书递了上去：“舒凝草可解公主之毒。”
“舒凝草？”郁书容接过万骨春递来的书卷，仿佛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然而目光落在书页上的图案上时，却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并未见过图上这模样的草，“有缘可得？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一般人找不到。”程欢接话道，然而目光却总是不自觉的往万骨春的身上飘，仿佛是对这个面容苍老的男人十分有兴趣。
该死的，他对老男人能有什么兴趣？
程欢撇了撇嘴，转头撇开了目光。
“我倒是听过舒凝草的传闻，只不过……”万骨春有些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而郁书容却不肯放过丝毫能够救连昌的机会，继续追问道，“万叔叔，你倒是快说啊。”
“只不过那地方山高路远，眼下你们不是要回京都吗？那地方与你们行进的方向刚好相反，况且，这也仅仅只是传闻罢了，能不能找得到也未可知。”万骨春如此说道，可语气却有几分心虚。
毕竟各种灵丹妙药都是活在传闻之中的。而世界之大，自然也有不少人依照传闻去寻过，只不过，并未听说过谁真的寻到过那些灵丹妙药，可见传闻不甚准确，也仅仅只是传闻罢了。
可郁书容却是不甘心。
纵然是传闻，她也要尽力一试。万一传闻成真了呢？
郁书容回头望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连昌，显然是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对万骨春道：“万叔叔只消告诉我便可，其余的事情，我自可解决。”
万骨春叹了口气，他也着实不忍心看着这样无辜的孩子如此就丧命，有希望也总好过没有希望。
如若真的找不到，郁书容也就不必太过自责。可若是找都不找便放弃，想来若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郁书容一生都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万骨春终究还是开口道：“晋国的南边，有一座灵修山。据说山中终年瘴气缭绕，更有吃人的山林。误入的村民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来。有人说，他们是被精怪吃了，也有人说，他们是被仙人渡了。可我不信精怪仙人之说，我想，大抵都是在瘴气中迷路，困死在山中了吧。可毕竟我未曾真的踏入过灵修山半步，并不知其真正情况。而至于你想要找的舒凝草——我也不能确定在灵修山一定会找到。”
“只是听说许多世所罕见的草药，都生长在灵修山的深处，因为那里人迹罕至，环境也得天独厚，十分适合那些稀有草药的生长，可古往今来也并未听闻过有谁顺利从中采了草药回来的……”
万骨春如此说道，自然也是十分担心郁书容。
毕竟灵修山并没有人顺利进去又活着出来，她若是当真去寻，说不准寻不到草药不说，还会将自己搭在里面。
若是如此，他又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李盛？
“万叔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是一定要去的。”郁书容的眸中满是坚定，她伸出手，摸了摸连昌的小脸。
纵然她只是这孩子的姨母，可到底……是沾了个母字的吧？
“师姐，我陪你去。”程欢坚定道。
然而郁书容却是摇了摇头，拒绝了程欢想要帮忙的意思。并非是她自己托大，而是以程欢目前的状况，着实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若是叫他与自己同往，恐怕还会加重他的伤势，届时他帮不上什么忙不说，反而得不偿失。
“你还是好好养伤吧。”郁书容果断拒绝，没有给程欢丝毫再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既然灵修山在晋国，那便好办多了。
虽然郁书容并未听说过灵修山这名儿，但她隐约记着，晋国南边，爹爹似乎很早便设立了一处庄点，想来要找到灵修山应当也不会太过费力。
“不过，你还是要帮我联系一下哥哥，叫他打点好附近的庄点接应才是。”郁书容思衬着说道，否则若是要凭她自己瞎蒙乱撞想要找到灵修山，还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
程欢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转念一向，若是附近有李长安的人负责接应，那也的确不会出什么岔子。毕竟他现在受了伤，想要保护好郁书容还是有些吃力。倒不如直接写信给李长安，叫他多派些人保护她。
李长安那样看重他这个妹妹，想来便是程欢不说，他只消知道郁书容要去灵修山，也必然会安排妥当。
如此，倒也不用再多担心什么了。
故而程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同于郁书容忽然得到希望的欢喜，万骨春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在程欢的脸上，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他似乎应该在哪里见到过他，可又着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
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可应当也没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吧？
似乎是察觉到万骨春炽热的目光，程欢转过头望向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你看什么？”
“程欢，不得无礼。”大抵是他这语气太过生硬，郁书容皱了皱眉，呵斥了他一声。
无论如何，万骨春都是李盛的旧友，饶是郁书容都要尊称他一声万叔叔，程欢作为李盛的弟子，自然不能如此无礼。
所幸万骨春并未生气，只是有些尴尬的挪开目光，却仍旧有些不甘心的试探道：“敢问这位小兄弟，我们以前，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