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惨重代价
提起李盛，郁书容的面上微微一顿，眸中露出些许落寞。
“家父……在前几日，已经去世了。”郁书容说着，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煜褀原本便惊讶于郁书容竟然跟他面前这个老者相识，然而听到了此时，却是更加惊讶。
国师大人？家父？
煜褀的眉心一跳，据他所知，只有晋国和大夏设立国师之位。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郁书容的脸上，竟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煜褀自然是听说过郁书容自幼走失，最终在晋国被寻回的事情。可却从未想到，她的养父，居然会是晋国的国师大人。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然而惊讶过后，煜褀的心中便渐渐冷静下来，逐渐有了计较。
既然郁书容是晋国国师的养女，那必然同晋国的皇室有割舍不断的关系。毕竟晋国的先皇甚为倚重国师，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郁书容既然是被晋国国师所养大，对晋国的皇室自然也不会不熟悉。
可若是她对晋国的皇室颇为熟悉，那是否说明，连带着郁家这些年来也于晋国皇室颇多勾结？
想到这里，煜褀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糟了。
一个郁家的存在便已经够叫他头疼的了，若是再加上晋国皇室……他们郁家难不成是要谋反吗？
思及此处，煜褀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郁书容的脸上，这次却不是惊讶，而是审视。
他忽然想要知道，郁书容究竟知不知道此事，又或者，她只是假意同自己联盟，实际上却是在帮郁家牵线搭桥？
不同于煜褀心中的弯弯绕绕，万骨春只是在听到郁书容说李盛去世的消息时身形一晃，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面上的痛苦之意却不似作伪。
“想我此生，当真是再无缘唤上一句师兄了……”万骨春口中一边喃喃着，一边摇了摇头，神色悲伤，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郁书容听到他这么说，自然也是勾起了心中的伤心事，可此时却没有时间留给他们缅怀伤感。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泪，对万骨春恭敬道：“家父已逝，还请您节哀。”
说着，她又转头望向床榻上的洛涵衍道：“此人是我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眼下身中剧毒，还请万神医尽力一试。”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总归还是要活下去。
原本若是没有郁书容这样一层关系，万骨春是打算咬死了也不会松口的。可眼下有了郁书容的存在，他便再没有了推拒的理由。
毕竟他欠李盛，欠晋国的实在是太多了。
万骨春跪在洛涵衍的床榻边，闭眼搭上了他的脉腕，感受着那时强时弱的脉搏跳动，只觉得虚浮无力，仿佛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跟我出来。”煜褀一把抓住郁书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就要将她拉出房中，末了还不忘了吩咐顾升等人，道，“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着。”
这话的意思，便是威胁万骨春别耍花样了。
万骨春岂会听不懂煜褀这话的弦外之音，不由苦笑一声，却是继续静下心来感受着洛涵衍的脉力。
有郁书容在，他自当要尽力一试。
否则又如何对得起当年李盛死去的那些徒弟？
想到那遍地尸骸的惨烈场景，万骨春只觉得心头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那些……都是他切切实实接触过，相处过的人啊。
他们正当年少，天资聪颖，该有极好的一生，可是偏偏……都叫他给毁了。
万骨春的脑海中浮现出连锦那张脸，不由觉得鼻中一酸。
“连锦怎么会骗我呢？”这是当年他站在李盛的面前，理直气壮的说出的话，“既然皇宫不方便，那我便带着连锦搬出去好了。”
当年的他，对连锦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
“师弟，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饶是李盛听了他这番话也不由皱了皱眉。
可当时的万骨春却是无论他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甚至十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终止了李盛的话，“行了。你是国师大人，像这般小的事情，便也不劳你费心了。我自会带着连锦搬出去。”
说着，他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点，甚至连争辩都已经懒得争辩，索性直接朝着李盛拱了拱手，冷声道了句：“告辞。”
“师弟！”李盛在身后连连唤他。
他却只当做没听见一般，索性直接出了宫。
万骨春当真是娶了连锦的。
其实年轻时的万骨春，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风姿翩然。当然，如若不是他是个只醉心于医术的医痴的话，定然会迷倒诸多少女。
可他偏偏就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只知道将自己闷在房中研究古往今来各种疑难杂症，以及这世间稀奇古怪的药材的人。
故而他万骨春的名字，在这世间也并不是很响亮。
响亮的是他的封号——神医圣手。
不过也正因如此，世人们也并不知道，这位所谓的神医圣手，姓甚名谁，年纪几何，是何模样。只是猜测纷纭，有人说他是胡子花白的老者，有人说他是不修边幅的乞丐，也有人说他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丑八怪……
此类传言颇多，以至于后来哪怕万骨春站在大街上大喊“我就是神医圣手”，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他这张脸，实在是太过白净清秀，而他的年纪，也着实与人们心中的神医不大相符。
所以即便他生的一张好皮相，也未曾同病人以外的女子有过接触。
不过纵然是作为病人的女子，在这深宫之中，也用不上他来出手。
宫中自有负责的御医，又哪里用得上他呢？
所以在连锦的蓄意设计，刻意勾引下，万骨春会一头栽进去，摔了个大跟头，便一点也不奇怪。
说穿了，不过是年少无知，又一腔热血不管不顾。
只是这代价嘛，却是太过惨重了些。
惨重的叫他无颜面对李盛，也无颜面对晋国，只想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