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争执
沈呈玉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的想要起身，然而却被李长安一把又重新扯了回来。
与他最开始的倾身上前去偷吻李长安时不同，李长安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拉回来用的是十足的力道，因而沈呈玉几乎是不受控的摔在了李长安的身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哥、哥……”沈呈玉有些结巴了，他眨巴着眼睛望着李长安，抿着嘴巴似乎是有些紧张。
他和李长安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丝毫的逾矩，方才的亲近也不过是他刻意为之，可现在……
沈呈玉有些看不懂了。
李长安在这种方面，一向是做的极好，像今日这般倒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故而饶是沈呈玉都不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讷讷的伸出手，覆上李长安的额上摸了摸：“哥，你是不是，烧坏了……”
如果不是发烧烧坏了脑袋，李长安如何会突然这般的反常？
想到这里，沈呈玉不由皱起了眉心，有些担忧道：“我去叫御医进来……”
“呈玉。”李长安低低唤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刚醒过来的沙哑，他抓着沈呈玉的手腕并没有松开的意思，目光直勾勾赤裸裸的盯着他，直叫沈呈玉有些发毛。
“哥……”
“你方才，不是吻的很好吗？”李长安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极力忍耐着些什么。他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什么缘故，但此事落在沈呈玉的眼中，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羞耻。
“方、方才……”沈呈玉咬了咬下唇，红晕一下子从脖颈爬上了耳根，如同一条滋滋吐着信子的毒蛇，格外的引人注目。
也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他向来说话便是如此。沈呈玉只觉得李长安这话说的十分尴尬模糊，摸不清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在调情。
故而犹豫了片刻，只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方才是我一时冲动，所以才……”
“你说是一时冲动？”李长安眯了眯眼睛，语气中似有警告的意味，仿佛是对他这话十分的不满。
沈呈玉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有些忐忑，连带着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我……”
也许说冲动不太对。但他又能怎么说？
一时鬼迷心窍？又或者一时意乱情迷？
沈呈玉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这些都不妥当。
“你确定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吻我？”李长安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带着些许轻笑，仿佛是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沈呈玉这才猛地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眸中闪烁道：“什、什么？”
李长安松开原本紧握住他手臂的手，抬手覆在他的后脑上轻轻下压，迫使身上的人又重新覆上了自己的唇。
如果说方才的吻只是沈呈玉的一厢情愿，那么此时便是良心相知。
如果说方才的吻紧紧只是美妙，那么此时便更添了几分柔情蜜意。
李长安松开身上的人，沈呈玉微微抬头，望着身下人的目光沾了几分水雾蒙蒙。
他咂了咂嘴，仿佛是对方才那一吻的回味：“甜的。”
李长安笑了。
“你终于笑了。”沈呈玉这话说的略带了几分苦涩，可唇角却是上扬的，“我知你这几日过的不好，但你总要跟我说才是。”
“我无谓用这些事去烦你。”李长安揉了揉沈呈玉的头，眸中终于带了几分暖意。
“可我也不想叫你一个人去承担。”沈呈玉的声音哑了几分，仿佛是对自己不能够帮李长安分担的失落与自责。
大约是听出了他语气中隐隐附带的委屈，李长安觉得自己心中一动，终于软下了语气，半哄道：“我明白，但有的事情，我一人便可。”
对于李长安来说，大抵是因为李盛对他自幼的教导就过于严苛，所以许多的事情，他都更愿意独自做决定，无论好坏，尽皆一个人担着。
可对于沈呈玉来说，他更愿意与李长安并肩作战。
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隐忍痛苦，而不能伸出手去拉他一把，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苦痛。
“你一人便可，那我呢？”沈呈玉定定的望着李长安，眸中坚定，分明就是要个答案的模样。
虽然他向来知晓李长安一向是这种有什么事情都会独自扛着的人，可他这么多年仍旧是无法习惯。
无法习惯永远被人保护在背后，无法习惯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承担一切而自己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这叫他觉得自己十分没用。
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没用的皇帝。
沈呈玉苦笑。
他的确是很没用，于这晋国江山，于这晋国百姓，也许他都不算一个好皇帝，甚至可以说他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皇帝。可纵然他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个无用废物，可他总想在李长安的面前，能够有那么一丁点的用处。
哪怕只有一丁点也好。
李长安的唇角动了动，他是明白沈呈玉的心的。
这么多年，他们二人之间许多东西已经不必说出来便能够明白。可纵然明白，他也仍旧不愿将这份痛苦也加在沈呈玉的头上。
可偏偏，他还总是吵着闹着要自己将这份难过分给他一部分。
“呈玉，你要知道，纵然我同你讲了，该有的难过与苦痛，也半分都不会少。反而只会叫你替我烦恼罢了。你既知我，便也知我不愿如此。我想叫你好。”李长安如是说着，却是小心翼翼的拿捏着语气。
的确，许多事情并非说出来便会好受。尤其是像李长安这样的人，对他来说，如果只是一个人难过便可以解决的事情，他便不愿再多一个人跟他一起受累，尤其这个人还是沈呈玉。
“也许是我没用。”沈呈玉闻言垂下眸子，情绪低落的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我知国师去世你心中难过，可你几日将自己关在长信殿……哥，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他会因此而自责。
这分明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