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男女都不行
酒和冷水被宫婢们端着纷纷而至。
床榻上的人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半分醒来的意思。
沈呈玉坐在床榻边上,面色十分的不好看。
宫婢太监们纷纷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瞧见,将东西都备齐便又纷纷退了下去。
长信殿的大门轰然关闭,不知是谁喃喃自语的说了句:“陛下对国师大人,未免也太关心了吧。”
“……”
众人纷纷望天,只作没听见,可心中却也泛起了嘀咕。
他们这位向来软弱的陛下,对这位新继任的国师大人,未免也太不同了。
李盛下葬已经数日了,在这数日之中,李长安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又或者说,他本就是个情绪变化不明显的人,从小到大,都不会将心底的情绪写在脸上,故而才会心气郁结终于病倒。
而沈呈玉与他不同,沈呈玉从来都不是一个心中可以藏得住事情的人。所以他也便成了众人眼中最不适合做皇帝的人选。
想当年,宫中盛传的太子人选,沈呈玉可以是零票的最低成绩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
可谁又能想到,当年这个众人都不看好优柔寡断畏畏缩缩的少年,有朝一日竟然会杀出重围,成为黑马,坐上这晋国第一的宝座。
可见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也会转。世事无常,从来不是寻常人可以预料的。
纵然他这份不可预料之中,掺杂了太多别的因素——例如那位权倾朝野,深受先帝新来倚重的的国师大人。
李长安作为李盛唯一的儿子,自幼养在宫中,加上皇子们都受教于李盛,李长安自幼便同皇子们一起成长,无论是在见识,还是何种方面,都与寻常人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能够与皇子们一同成长,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不是寻常的达官显贵可以到达的高度。
故而人们对李盛这位独子,还有另外一个尊称,便是堂殿下。
殿下二字,原本是专用于皇子的称呼,而堂一字,则是对李盛与先帝之间关系的表达。二人不是兄弟而胜似兄弟,李盛一路辅佐先帝的情义,并非是寻常人可以取代的。因而连带着李盛的儿子,都备受先帝的重视与宠爱。
沈呈玉坐在李长安的床榻旁边,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目光呆滞的望着李长安,将浸过冷水的手帕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哥……”他垂眸,轻轻攥住李长安滚热的手,以手帕浸湿白酒擦洗着,“我知道你很累,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说呢?”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他有什么事情都只会放在心里,从来不会跟他吐露一字半句,甚至有的时候,沈呈玉都怀疑,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是占个什么样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他很相信李长安,亦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这样久的情义,还不足以叫他将心中的苦痛说出来叫二人共同承担吗?
沈呈玉的睫毛颤了颤,有些红了眼眶,却极力压抑着,他其实真的很想替他去承担,哪怕只能承担很小的一部分,他也不愿意看李长安所有的一切都自己扛。
他的嘴角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却又缓缓从口中流出:“哥,我不想总是躲在你的身后,被你保护,我想要做可以并肩站在你身旁的人,哪怕不能够站在你的面前保护你,最起码我也要做那个可以跟你一起面对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还不能够一起面对所有事情,那这份感情,未免也来的太过脆弱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从记事的时候开始,李长安便总是挡在他的身前,无论是被皇兄欺负,又或者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总是有李长安帮他解围处理妥善,以至于他后来甚至有些习惯于李长安的存在,又或者说习惯于生活在李长安的保护之下。
可知道李盛病重,李长安离开晋国前往大楚寻找李长明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明白他这个皇帝究竟做了有多么安逸,有多么不称职。而李长安在他的身前,又替他挡住了多少压力。
权臣勋贵,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而这一切,一向是李长安在替他打点周旋,这才力保他皇位的稳固。
立后的奏折一封一封的递上来,又被李长安一封一封的压下来,他知道众臣所请的立后,甚合情理。
可纵然如此,他也无法盖下那朱漆红印。
看着心爱之人立别的女人为后,同床共枕?当他的心是铁打的吗?
故而那些奏折全都石沉大海的堆积在桌案,没有递到沈呈玉的桌前,更没有打回。
然而这一切,沈呈玉居然还是在李长安撑不住病倒之后方才知道的。
当时,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被推了满地。
沈呈玉勃然大怒,指着那散落的奏折大吼道:“烧!都给朕烧了!”
宫婢太监们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的模样,纷纷吓得不敢吭声,只好依着他的吩咐将那散落了一地的奏折拾起来丢进了火盆里。
如果李长安还清醒着,他必然不会让沈呈玉这么做,因为众位大臣所奏的请求,一无逾矩,二无错失。若是如此草率的处理,恐怕会惹人非议,更会叫诸位大臣寒心。
朝中的局势,是他和李盛好不容易稳固下来的,还有人在虎视眈眈,他们绝不能因为立后的事情出纰漏,否则难保不会被抓到把柄。
可李长安终归是没有醒着,更没有办法去阻止,那熊熊烈火燎尽了那成堆的奏折之时,他还在昏迷。
心气郁结,高热难退。
沈呈玉将手帕又浸湿在白酒里,随即又伸手去解李长安的衣带。
他的身上烫的厉害,若是再这么烧下去,恐怕不太好。故而沈呈玉方才按照御医给的法子以手帕沾取白酒替他擦拭身子降温来缓解他的高热。
可这样亲昵的动作,他自然是不愿叫别人来做。
女子不行,男子更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