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记住
长刀划过颈部，将那一颗颗的头颅从脖颈间割断，任凭他们掉落翻转，滚在土里，沾满了血迹和尘埃。
就算是再怎么骄傲的人，在这一刀下去后，也要低头了。
韩济明只觉得周身的血几乎在这一瞬间凝结，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是多想就此晕过去，再也不要醒过来才好。
可惜老天爷总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韩济明的眼睛闭的紧紧的，紧咬着嘴唇浑身颤抖，然而脖子却是梗的笔直，没有丝毫低头的打算。
他不会低头，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低头。
韩济明的心中是这样想的，也的的确确是这样做的。
可他并没有等到那冰冷的刀刃顺着自己的脖颈砍下。
洛涵衍望着那滚落一地甚至连尖叫求饶都来不及发出的头颅，有些默然。
杀人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其实算不得困难，他也并不害怕。不过就是手起刀落一瞬间的事情。
洛涵衍挥了挥手，示意让这些侍卫都去外面等着。
“大公子。”张平蹙了蹙眉，看了看被人压跪在地上已经彻底放弃抵抗的韩济明，仍旧是不放心道，“这样不妥。”
虽然那韩济明的年纪比洛涵衍要小上四五岁，身子骨看起来也没有洛涵衍壮实，可他总觉得这样做十分不妥。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洛庭封追究下来，他们谁又担待的起？
毕竟洛庭封的本意只是想将洛涵衍来锻炼一下，并非是真的叫他以身犯险。眼下这么多侍卫在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风险。可若是他们都退到了府外，洛涵衍不就没有人保护了吗？
可张平不知道，洛涵衍师从风年，而韩济明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富家子弟，又岂是用得着他们保护的？
“没事。都出去吧。告诉父亲，这个人，我亲手解决。”洛涵衍的唇角勾起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又抬手拍了拍张平的肩膀，几乎就没有给他回绝的机会。
作为洛庭封的儿子，洛涵衍太清楚他这个父亲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了。
他叫他下了学便匆匆赶来这里，绝不只是想叫他亲眼目睹韩氏一族是如何覆灭的，更是想叫他真真正正的拿起刀去杀人。
只有手中沾过鲜血和人命，才能够在这朝局斗争之中心无旁骛，不会为那些阴暗肮脏的手段吓退。
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说起来，洛涵衍其实要比他的父亲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说洛庭封是因为长得太过严苛而叫人觉得敬畏，不得不保持距离，那洛涵衍就是天生的气场冷淡，哪怕在他周遭几米的范围内，都叫人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冷，以及那股生人勿近的意味。
因而洛庭封下的命令是会让人害怕，而洛涵衍下的命令，才是真真正正的叫人毛骨悚然。
明明只有十四五岁，可处事的沉稳却似乎不亚于张平这个成年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怪不得是当年陈傅泊亲自挑上去给煜褀伴读的学生。
张平想着，眸中动了动，对着洛涵衍的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却是说不出一个字的拒绝。他的心中掂量了半晌，终归还是开口试探道：“那，要不要给您留把刀？”
杀人，自然是要用刀的。
张平这么问其实也是在为洛涵衍考虑，他总不能亲手掐死韩济明吧？
比起借用外物杀死一个人，亲手造成这个人的死亡，会更让人接受不了吧？
张平说着就从腰间把自己的佩刀抽了出来，递到了洛涵衍的跟前。
可洛涵衍却显然没有要接的意思，他只是淡淡的望了韩济明一眼，却只见对方也在瞧着他，面上没有丝毫的松懈和感激，只有无穷无尽的怨恨。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方才韩家全家都死在了这里。他看洛涵衍，自然也只能是看宿敌的目光。
“不用。”洛涵衍抬起手，长袖顺着手臂垂下，露出了他手中紧攥的东西。
那是一把雕刻精致的袖刀。只看那精美的刀鞘便知道定然不是凡品，说不准还是御赐的。
“我用这个就好。”洛涵衍淡淡说着，甚至没有分给那长刀一瞬的正眼。
“是。”饶是张平再笨，此时也看出了洛涵衍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因而也不再多说，将长刀收入鞘中，又朝着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跟自己走。
不出片刻，偌大的庭院中，只剩下了洛涵衍和韩济明两人。
当然，还有那一地鲜血淋漓，尸首分离的尸体。
大约是哭喊了太久，此时的韩济明已经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只能抽抽搭搭的死死盯着洛涵衍。
他一张小嘴紧紧咬着下唇，几乎将那柔软的唇瓣咬的有些发紫，渗出血迹，露出两颗沾了血的小白牙。
他是整个韩府的最后一个人了。
因为被压在地上跪的太久，他的两条腿已经麻了，甚至动弹不得，只能跪在原地抬起头望着居高临下的洛涵衍。
“你不得好死。”韩济明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样一句话，单薄的身子却在颤抖。
洛涵衍的目光落在他那泪痕未干的脸上，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是安慰，还是劝说？
这些对于韩济明来说，都太过苍白无力了。他的至亲都已经死在了他的面前，难道这样的伤痛是几句话就能够安抚好的吗？
洛涵衍叹了口气。不知是在为自己，还是在为韩济明。
是死是活，只能看他的命了。
洛涵衍缓缓蹲下身子，心中惋惜。然而下一瞬，他便将袖刀直直刺入了韩济明的胸口。
冰冷的刀刃刺破他的胸膛。
韩济明甚至都能够听见那刀刃擦着皮肉骨头的声音，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做任何反抗都只是徒劳。
所以他只能死死的盯住洛涵衍这张脸。
他的心中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记住这张脸！做鬼都不要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