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何其无辜
人头一个接一个的落在地上。
猩红的血迹也溅出了一滩又一滩。
寒光凛凛的长刀一起一落，为每个鲜活的生命画上一个此生最为惨烈的句号。
豪门大户，除了主子们，奴婢小厮也少不了。韩府的所有人，都被押在了这个小小的庭院中，重兵把守，一个也跑不了。
如果说起初回荡在整个韩府大宅的还是惊恐的尖叫和求饶，那么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如同割韭菜一般的砍头现场之后，剩下的还活着的韩府的人，便只剩下了呕吐——无休止的呕吐。
这样血腥又恶心的场景，实在是太叫人恶心了。
堆积如山的头颅还隐隐带着些身体里未曾散尽的余温，一双双大睁着的不甘心的眼睛，也没有一双手肯上前提他们合上。
韩济明哭的嗓子都压了，也没能换来那雪亮的屠刀为之停留一瞬。
“爹，奶娘，蜜儿……”
看着那些曾经自己最为熟悉，朝夕相处的人，在自己的眼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还是以这种尸首分离的方式。韩济明只觉得自己胸膛里活生生的一颗心几乎就要被捏碎，痛的他几乎窒息。
可是无论他怎么嚎叫，怎么哀求，怎么谩骂，都没有人理会他一句。
他们仿佛是将他排除在外了一般，压根听不到他的呼喊。
“洛庭封你不得好死！我迟早要你们洛家满门皆灭！”韩济明不过才十岁，论力气，自然是比不过身后压着自己的两个成年侍卫，可他仍旧在拼了命的挣扎，不是挣扎着逃跑，而是挣扎着想要冲到洛庭封的面前，啃他的骨头喝他的血。
洛庭封像是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已经在一旁跳脚许久的小家伙，分出了一片目光给他，可是却显得格外冰冷无情。
“本官是奉圣旨行事。韩仲欺君罔上，密谋造反，天理不容，理当诛其九族，斩首示众！”洛庭封一字一顿的说着，面上却挂着得意洋洋的冷笑，他朝着天上拱了拱手，继续道，“今上仁慈，没有将你们韩家都压到午门斩首，容许臣带人在韩府行刑，已然是为了你韩府颜面考虑，格外开恩了，你竟还不知足！”
“我呸！你个狗官！我父兄绝没有造反之意，都是你这个狗官污蔑！我韩氏族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韩济明歇斯底里，额上的青筋暴起，仿佛随时都会血脉爆裂而死一般。
“我父兄是无辜的！都是你这个狗官！陷我韩氏族人于不义之地！”
“无辜？”洛庭封只是冷笑，“小朋友，你记住，这世间不是你无辜便会对你容情的。你父兄既然输了，那便是做错了，错了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我父兄没错！”韩济明梗直了脖子，歇斯底里声音沙哑道，他努力的想要辩解，努力的想叫人相信他的话。
可这里的人，又有谁会去认真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洛庭封像是对他这番话丝毫不感兴趣，无论他怎么说，怎么骂，他都不再回复一句，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远离监督着那些侍卫行刑。
何等的惨烈！
“大人，洛公子来了。”韩府大门外守卫的侍卫进来朝洛庭封通报道。
“叫他进来。”洛庭封垂眸微微点头，仿佛是对自己的儿子出现在这个本不该出现的地方没有丝毫的惊讶。
的确不惊讶，因为正是他叫洛涵衍前来的。
洛涵衍在侍卫的带领下，不慌不忙的踏进了这个血腥气十足的地方，然而却是没有半分皱眉，只是默默走到了洛庭封的跟前，微微俯身行礼，唤了句：“父亲。”
便是这一句父亲，韩济明的目光便成功的被他吸引而去。
倒不是因为洛涵衍气质出众，容貌上乘，有多么吸引人，而是因为韩济明才刚刚目睹了自己的父亲被砍头，此时下令斩首自己父亲的人还在跟前，他的儿子便跑到这里来叫父亲，岂不是故意要炫耀给他们看的？
“狗官的儿子也不得好死！”韩济明朝着洛涵衍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可洛涵衍却仿佛是没有听到一般，自始至终连眼皮都不掀一下，只望着自己跟前那片地方。
“阿衍，后面的事情，你知道该如何吧？”洛庭封难得的伸出手拍了拍洛涵衍的肩膀，说不清到底是鼓励还是安慰。
“是，父亲。”洛涵衍微微颔首，仍旧是目不斜视的没看一眼，面上也是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惊慌或者紧张。
洛庭封点了点头，这才十分满意的甩袖离去。
他是在锻炼他的这个儿子。
洛涵衍很清楚洛庭封的意思，因而他一言不发的就接替了洛庭封的位置，盯着这些侍卫行刑。
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寻常人家的孩子，哪里见得了这种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且不说血腥，便是那些人的哀嚎求饶声，便叫人耳根子吃不消，心中烦躁的紧。
可洛涵衍却不然。
他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在他面前进行砍头这项任务，真的就如同在菜地里割韭菜一样。
“你们会有报应的！”
“你们不得好死！”
“我们韩家忠心耿耿！”
“……”
洛涵衍看着那一颗颗圆滚滚的头颅挨个滚了下来，终于抬了抬眼，望向那倒地抽搐的尸体，冷淡的吐出了两个字：“继续。”
他的气场，甚至比洛庭封还要强。
那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天生就该是上位者。
侍卫们知晓这位是洛庭封唯一的公子，更是当今圣上的好友，自然也是不敢怠慢，手上个功夫便也更加快了些。
“大人，大人，求您放过小公子吧，他才十岁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啊……”
约莫是觉得洛庭封走了，洛涵衍不过也只是个孩童，那奶娘趁着压着他的侍卫分神的功夫便挣脱开来，一把扑倒洛涵衍的面前，大声求饶道。
饶是洛涵衍，也不由被这突如其来扑过来的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