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好孩子
林曜那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的肉嘟嘟的小脸有了一瞬的僵硬，仿佛是洛涵衍的问题触碰到了他心中某个敏感的点，竟叫他没有直接回答出来，反而是沉默了片刻。
“我爹爹……他在边疆。”林曜小声说着，仿佛是在用心的回忆着母亲曾与自己提及的有关父亲的每一句话。
可却发现大都模糊不清。
“边疆？你父亲是驻守在那里的将士？”洛涵衍的眉心舒展开来。
“是。”林曜点了点头，随即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继续补充道，“不过他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也没有来信。娘亲说，他也许已经死了。”
明明才不大点的年纪，不知是不是对生死没有什么太过明确的概念，当林曜将这句也许已经死了说出口时，面上是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平静，甚至还因着面上未脱的稚气显得有些天真。
“是个好孩子。”郁书容叹了口气，随即又起身望向林曜身后那站了一排的小伙伴，“你们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单看林曜这几句对答如流，郁书容便不难看出，他定然不是那般会随波逐流同其他孩子一起捣乱的孩子。他很懂事，甚至可以说是早熟。
可是越懂事的孩子，越说明他曾吃过不少的苦。
这样的孩子，绝对不会是来捣乱的。
后面的几个孩子似乎比林曜的年岁还稍微大上一点，然而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仿佛是有所顾忌一般的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林曜，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明明在这些孩子里，他的年龄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高最强壮的，竟然能让这些孩子都听命于他？
洛涵衍的唇角勾了勾，瞧着林曜的目光也不由多了几分赞许。
“那就你说吧。”洛涵衍拍了拍林曜瘦弱的肩膀，力道十分轻，仿佛怕自己一不小心将这个瘦弱的孩子拍散架了一般。
也许是觉得郁书容比洛涵衍要亲近可人，林曜不动声色的挪了两步，挪到了郁书容的跟前，方才扬起脸望着洛涵衍露出一个极为好看的笑意，显得整个人十分乖巧。
明明就是个机灵鬼，还要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洛涵衍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听说邹大人不太开心，我们几个是想来逗邹大人开心的。”林曜这样说着，朝着洛涵衍眨了眨眼。
“你们都认识邹大人？”洛涵衍听着，继续问道。
众位孩子点了点头，其中一个高个子补充道：“云州城里的孩子都认识邹大人，邹大人是孩子王。”
“君否，不得无礼。”林曜皱着眉头，斥了一句，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被叫做君否的少年果然闭上了嘴巴，垂下了脑袋不再吭声。
洛涵衍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有趣，他看了看外面没有丝毫停歇趋势的瓢泼大雨，随即又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道：“外面冷，进来说吧。”
屋子里比外面暖和不知道多少。虽然州府府台也刚刚经历了地震乱成一团，但很显然，邹嘉已经命人修整过了，所以这客房虽然算不上好，但到底也能够称得上干净利落，住人肯定是没问题，只是肯定不能与他们在别的地方住的精致客栈或者京都的大宅子相比。
但是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这样子的屋子已经是他们不可多得的梦想了。
洛涵衍和郁书容一起将几个孩子带入屋中，瞧见他们穿的极为单薄，还特意支起了火盆放在他们身边烤。
“你们是邹大人的朋友吗？”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小胖墩小心翼翼的问着，还不忘了抬眼去打量他们的脸色，仿佛生怕自己说错话一般。
“算是吧。”洛涵衍淡淡一笑，给几个孩子一人倒了一杯热水。
说来他们也都是可怜人，遭逢这样的天灾，连赖以生存的粮食都要靠他们这位州府大人扮水匪打劫。
“之前邹大人说他会请人来帮助我们，你们是不是就是邹大人请来帮忙的人？”小胖墩眨巴着眼睛继续问道，仿佛对洛涵衍和郁书容二人十分的好奇。
“其实我们都知道。”小胖堆捧着水杯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又低垂着脑袋仿佛十分委屈的模样，“云州城的粮食不够吃，邹大人很担心，已经许久都没有睡好觉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郁书容听着不由有些疑惑。
这些孩子看起来都是外面穷苦百姓家的孩子，竟也跟这位州府大人混的这般熟了吗？
“他说的！”小胖墩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了指林曜，随即又缩了缩脑袋，仿佛是怕林曜骂他。
可林曜最终却只是淡淡望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仿佛是默认了。
小胖墩见他没有反驳自己，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林曜是可以随意出入州府府台的……他、他有特权！”
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小胖墩把特权两个字咬的极为清楚，撅着一张小嘴仿佛十分不满。
可不满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才是傅停的得意弟子呢？
而邹嘉偏偏又将傅停看的如此重要，所以连带着对他这位得意弟子，都比对旁人要与众不同几分。
察觉的洛涵衍投来的目光，未等他开口询问，林曜便自觉解释道：“我的老师与邹大人是朋友，因而邹大人平日里会关照我一些。今日是我瞧见邹大人回来一直闷闷不乐的，便叫了老师去问他……”
“然后你们几个就在外面偷听？”郁书容眯了眯眼睛，笑着打断了林曜的话。
原本白白嫩-嫩的一张小脸霎时间涨得通红，仿佛是心中的小秘密被戳穿了一般的不自在。
林曜捏了捏衣角，大丈夫敢作敢当，索性直接梗直了脖子对上郁书容和洛涵衍的目光道：“是。我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替邹大人想想办法。”
“所以，你们想到什么办法了吗？”洛涵衍坐在椅子上，给郁书容递去了一杯水，随即又目不转睛的望向林曜。
连邹嘉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