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办法
“你是说，你有办法弄到粮食和物资？”邹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洛涵衍，仿佛觉得自己是听了个什么笑话。
偌大的云州城此时因为一场地震，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房屋倒塌，疫病肆虐，百姓流离失所，这些问题一个一个的砸的他焦头烂额，可他这个做州府的父母官，却是拿不出来丝毫有用的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城去！扮水匪劫道不过也是钻了个空子罢了，想要彻底离开云州城根本就不可能，更何况若是他离开了，云州城的百姓，不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吗？
因而邹嘉早就发了誓，他就算是死也不会丢下云州城的百姓不管，独自逃命的。
可发誓归发誓，要论解决办法……他是真的没有。
所以邹嘉此时望着洛涵衍，虽然有所期待，可这份期待之中，到底还是包含着些许的质疑。
毕竟在他看来，洛涵衍虽然器宇不凡，但封锁云州城的命令到底还是上头的意思。上头的意思，便是他这个当地的州府都毫无办法——除非洛涵衍手中的权利比他上头的人还要大。
可若是如此，他又如何会出现在离秀江的那艘小破船上呢？还任凭他们这一顿折腾吓唬，竟还没有大发雷霆？
邹嘉心中一边思量，一边细细打量着洛涵衍，然而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依着洛涵衍眼下的打扮，若说他是个京都的大官，特意隐瞒身份来云州查探灾情，也未尝不可。只是他看起来也不过是双十年纪的模样，官职又能大的到哪里去呢？
谁不知道这天子脚下的京都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想要爬上去，可谓是难于登天。不似云州这样的小地方，人少又穷，没什么可以竞争的压力，甚至连全城最为标志性的建筑大概都要非州府府台莫属了。
在京都，且不说那些老掉牙还不肯告老还乡、退位让贤的，便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都能够将人压的翻不过身来，更诓谈向上爬了。
邹嘉心中一顿思量，毫无结果。
末了，还是洛涵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我有办法。”他这样说着，语气无比的平淡，仿佛让邹嘉一直焦头烂额的事情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般。
“什么办法？”邹嘉蹙了蹙眉，仍旧有些不相信，“我早就跟你说了，云州城这个地方，只能进不能出。你既然执意要进来，那我便只能叫你进来了。但你若是说想出去——对不起，没办法。”
邹嘉这样说着，仿佛是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所以眼下的状况就是你我都在城中出不去，出不去，你去哪里找粮食？”
这偌大的云州城连一只信鸽都没有，消息根本就送不出去。
就算有，若是想要往外传消息，也必然会被那些封城看守的人发现，一箭射下，还不如烤着吃了，最起码还能填填肚子，鸽子也不算白死。
“云州州府没有粮仓吗？”洛涵衍的眸中闪烁，望着邹嘉的眼睛仿佛是想要从中探寻出些什么。
邹嘉连忙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状，那张圆滚滚的脸一瞬间就垮了下来，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一般。
“兄弟，我府台的粮仓都快要被搬空了。剩下的那点压箱底的粮食，方才也已经叫管家放出去了。粮食是真的没有了，你若是不信，那你就只能割我的肉了。”
说着，他还撸了撸袖子，将那白花花的手臂递到了洛涵衍的面前，仿佛当真是要让他割肉一般。
洛涵衍瞧着他那满是肥膘的白花花的手臂，不由眉心一跳，随即轻咳了一声，算是信了。毕竟
可信归信，方才在马车里，他跟郁书容也已经观察了一路。云州算是三州里面灾情最轻的一个了，可那些百姓仍旧哭天抢地，在街上为了一个馒头大打出手，仿佛是与对方有血海深仇一般，不知道的人定然以为他们其中一个刨了另一个的祖坟也说不准。
可在南巡之前，朝廷接到受灾的邸报，便立马派发了赈灾的粮食下去。即便其中不乏有贪官污吏的克扣，但就往年来说，到百姓的手中总归还是会有一口热粥能喝，因而也未曾出过什么大乱子。
然而眼下的情况，恐怕是和往年不大一样了，否则又怎么会到堂堂州府大人，率领百姓扮作水匪打劫富商的事情发生？
“这已经是最后的粮食了？先前朝廷发的赈灾粮呢？”洛涵衍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克扣赈灾粮食赈灾银两的事情并不少见，他并非是不想清理，而是眼下他与郁家在朝堂分庭抗礼，这其中有多少他们洛家的关系，又有多少郁家的关系，都不甚好盘算，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他一直未敢轻举妄动，谁曾想今年竟会酿成这种局面？
洛涵衍抬手捏了捏眉心，说到底，权力之争，受苦的还是百姓。
更何况，他答应过老师，也答应过煜褀，他迟早会结束这种局面，叫大楚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赈灾粮？”邹嘉冷笑一声，抬眼淡淡瞥了洛涵衍一眼，却是沉默。
足足半晌，邹嘉都没有说话。而他不说话，洛涵衍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果不其然，邹嘉又咂了咂嘴，颇为嘲讽道：“你往城东走，有一户天字号粮商，哦，虽然房子已经塌了吧，但铺子还在，就在城东第一家，想要粮食拿上银子去那里买。”
“买？”洛涵衍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对。买。砸锅卖铁，卖女儿似的买。”邹嘉耸了耸肩，朝着身后的椅背靠去，然而他却忘了，他屁股底下坐的这把椅子，早就在地震中被砸坏了，因而他这一靠，便只觉得身后一空，朝着后面的空地栽倒下去。
洛涵衍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邹嘉的衣袖，将他重新拉回了椅子上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