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血亲
“不见了？”郁书容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
在亓州的时候，她是见过罗云归的武功的。一条软鞭使的出神入化。即便船上发生混战，按照她的身手来说，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
因而郁书容只是皱了皱眉，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许是方才场面混乱，她走岔了地方。再找找便是了。”
“我找了。可是只找到了这个。程欢说着，抬手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递到郁书容的眼前——正是罗云归的那条软鞭。
习武之人，武器便是半条性命，若无特殊情况，必然是不会离身的。
可程欢手中拿的，却的的确确是罗云归的软鞭。
郁书容从他的手中接过，细细瞧了瞧，上面并未沾染血迹，证明它在罗云归的手中时，并未经过什么打斗。
可若是没有经过打斗，罗云归又如何会丢下自己保命的武器？
“船上都找遍了？”郁书容皱眉，似乎觉得不太可能，这可是在离秀江上，四面都是江水环绕，并无停靠，她又能到哪里去？总不会是跳江了吧？
且不说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是这深秋夜里江水的温度也能叫人冰个手脚发麻，罗云归总不会自己找死。
“都找了。”程欢说着，垂下目光落在郁书容手中的软鞭上，“船上刚闹起来的时候。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不过那时候大师兄正在你身边，我便没有过去。”
他这话说的倒是实话。毕竟李长安的武功在他之上，有李长安在郁书容的身边，他自然是放心的。
“但是就在我被刺客缠住的时候，我身后寝舱的灯忽然就熄了。我当时还以为是哪个宫人胆子小，所以才熄了灯装作寝舱没人的样子，怕被刺客闯入。可后来才想起来，那是罗云归所住的寝舱。”
说到这里，程欢也不由皱了皱眉，似乎也有些想不通：“我以为里面出了事，想着她也算是帮过师姐。便想冲进去看看，可谁知等我进去，里面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这条软鞭。”
只有这条软鞭？
郁书容的脑中忽然闪过罗云归跪在她面前红着眼睛说谢谢的模样，不知为何，她竟觉着也许是那群刺客劫走了她。
“所有刺客都抓到了吗？”郁书容摩挲着手中的软鞭问道。
“大概，都抓了吧。江水这么冷，现下想要逃走怕是没那么容易。”程欢这样说着。
郁书容的眉心皱的更紧了。她知道程欢说的是有道理的，现下江水正寒，哪怕那些刺客意志力惊人，然而想要多带一个人从水里走，那也是极为困难的——除非他们有人接应！
想到这里，郁书容的眉心一跳，一把将软鞭塞到程欢的怀中，转头便朝外走，然而一边走还一边吩咐道：“你去找哥哥，叫他跟你一同找。尤其要小心船周附近的江水中，说不准还有未尽的刺客余党。”
“师姐！”程欢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拉她，然而却是不自觉的僵住了动作。
他望着自己那双已经伸到了半空中的手，忽而觉得有些可笑，其实他师姐的意思，一直都很清楚明白不是么？
程欢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长鞭上，想起那夜在自己怀中口口声声说着不想死的人，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其妙的漏下一拍，叫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攥紧软鞭，闭了闭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麻烦！”
语罢，又将软鞭好生揣进怀中，这才按照郁书容的吩咐去寻李长安。
然而叫程欢去寻李长安帮忙，郁书容自己却也没有闲着，她快步穿过乱糟糟的甲板，走到船头，果然瞧见郁书西站在那里指指点点的吩咐着人做事。
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缓步走上前去，拿捏着自己的声音唤了句：“兄长。”
郁书西原本指挥人的动作不由一滞，饶是他背对着郁书容，可郁书容还是能看见他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中突如其来的停滞。
若是她此时站在郁书西的身前，必定能发现他面上细微的抽搐。可也只是一瞬间，郁书西便飞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他闭了闭眼，略微嘲讽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方才竟有一种是郁书苒在唤他的错觉。
也许是太累了吧。
郁书西这样想着，抬手捏了捏眉心，又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先退下去干活，便回过身，负手望着郁书容道：“淑妃娘娘，甲板上脏，你该在寝舱好好呆着。”
这便是在怪她私自胡乱走动了？
郁书容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笑意，仿佛是没有听出郁书西的弦外之音，只当他这话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心疼郁担心。
她抬手晃了晃煜褀给他的玉佩：“陛下命我安抚宫人。已经晋我为贵妃了。”
郁书西的双眼陡然瞪大，眸中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就连长袖中的双拳也不由攥紧。
“你说什么？”
他的心中仿佛是被什么闷闷捶了一下，疼的他几乎有些窒息。
贵妃……
郁贵妃？
郁书西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却又尽力的笑着。他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是应该高兴的，可不知怎么，心中却仿佛有一根刺在嘶磨着，叫他片刻不得安生。
郁书苒也曾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是郁书西心中唯一的念头，可他还是强迫自己走近了郁书容几步，有些僵硬的抬手，又似乎是不知所措一般的落在她的肩膀拍了拍，刻意的叫人觉得十分别扭。
“很好。”郁书西只觉得嗓子像是堵了一块破布，可他还是这样说道。
虽然煜褀最近对他这个便宜妹妹的宠幸太过突然，叫人不得不多虑多思，但总归只要她能够爬上龙床。那他们就是有指望的——只要郁书容能顺利怀上龙胎，那煜褀到底想玩什么花招，便不重要了。
“我这就修书一封告诉父亲。”
郁书西扯着唇角的弧度说着，可落在郁书容的眼中却是十分的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