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圣宠优渥
郁书容握着长剑，面上没有分毫的心虚。
无论怎么说，她好歹也是受教于李盛，她的那些师兄弟们身手个个不俗，纵然她的天资没有他们高，后天也未曾有经历过他们那般魔鬼训练的努力，可到底也是拿过刀剑，习过武功的女子。
与那终日幽居在高墙大院里，足不出户的官家小姐到底是不一样的。
最起码，拿起剑来，还不至于手抖。
可她不抖，不代表煜褀不抖。
“陛下别抖。”
“……朕没抖。”虽这样说着，煜褀却是吞了吞口水，闭着眼睛不敢看。
郁书容看在眼里，手上的动作却是极稳，任凭那剑刃斩断他身上纠缠的纱布，只留下那覆在伤口上与血肉粘连的纱布未曾轻易动弹。
“启禀陛下，洛大人请见。”纪松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不知为何，听到洛涵衍的名字，煜褀却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仿佛是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
郁书容也只是垂下眼睛，面不改色。
“叫他进来吧。”煜褀瞧了郁书容一眼，这样说着。虽说他与郁书容现下结成了同盟关系，可他还来得及同洛涵衍商议。
而这几日他专注于躺着养伤，而洛涵衍也是忙的紧，所以他未曾有空招他来，更别说跟他商议这件事情了。
眼下他来了，倒也正是顺便的事情。
纪松做了个请的手势，洛涵衍便推门而进。他本就知晓郁书容在这里，所以此刻相见，面上也并无露出惊讶，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郁书容手中的剑上时，还是不由愣了一愣，有些不自然。
“陛下。”洛涵衍拱了拱手，又望向郁书容，顿了顿，“淑妃娘娘。”
不知是不是错觉，郁书容总觉得他这声淑妃娘娘喊的怪怪的，仿佛带着什么不明的意味，连带着不由掀了掀眼睛，望向洛涵衍，可他那张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许是她多虑了吧。
郁书容的唇角动了动，终归是没有出声。
“你来的正好，阿衍，朕有事要同你商量。”煜褀这样说着，却是朝着洛涵衍抬了抬手，示意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那衣衫尽敞的模样却是怎么看都叫人觉得不清不楚，可偏偏那道长长的浸透了纱布的血印叫人无法忽略，不时的提醒着洛涵衍，眼前的煜褀除了是成帝，还是一个伤患。
他的眸中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又拱了拱手朝着煜褀走进了几步，却也没有坐下，只是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郁书容手中的剑：“淑妃娘娘这是……”
“……本宫没有找到剪子。”郁书容解释着，却是不敢看洛涵衍的眼睛。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陛下的伤口裂了，为何不叫御医来看？”洛涵衍的声音平平淡淡，乍一听没有半分的不对，可细细琢磨起来却怎么都像是在责备。
只是不知道这责备究竟是对郁书容还是煜褀。
“是陛下说……”郁书容刚要开口，却被床上的人一声轻咳打断。
煜褀的唇角扯了一抹冷笑，瞪了郁书容一眼，随即又对着洛涵衍有气无力道：“阿衍，若不然还是你来罢，朕瞧着这个女人是要弑君的。”
郁书容：“……”方才分明是他说男人都粗手笨脚为他所不喜，现下真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洛涵衍不置可否，只是探手向前将郁书容手中的剑接了过来，随即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仿佛是在怪她没有派人将这事告诉他。
郁书容心中委屈，这哪里是她不派人告诉他，分明就是方才煜褀抓着她不让她走。
“陛下说笑了，淑妃娘娘圣宠优渥，又岂会对陛下不敬？”
这话说的好生官方，表面上听起来似乎是在替她说话，可落在郁书容的耳中却有些颇为讽刺，叫她忍不住多看了洛涵衍几眼。
——他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吗？
圣宠优渥？今日的洛涵衍，似乎与往日有些不一样。
想到那夜药香盛会街上同游的洛涵衍，郁书容复而垂下眉眼，不作多言——也许他也是听到了那些不正经的传言。
可他这几日着实太忙，而她也被煜褀和宁贵人轮番缠着，未曾腾出空来与他好好解释。
“劳烦娘娘将药粉拿来。”洛涵衍没有看她，只是一直低垂着眼，叫人看不清那阴影下的瞳孔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情绪。
煜褀的脸色一变，仍旧不死心：“只清洗，不上药，不可吗？”
“不可。”洛涵衍面不改色，毫无商量的余地可言。说着便又坐到煜褀的身旁，想要将那被血渍洇透粘连在他胸膛前的纱布掀下来。
煜褀闭上眼睛抿了抿嘴，面上苍白的大有一种赴死的感觉。
郁书容从抽夹里找到需要用的药粉，又捧到洛涵衍的身边候着。
洛涵衍的动作可不似郁书容先前那般轻柔细致，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那纱布扯了下来，还粘连着不少血痂还是皮肉分不清的东西。
煜褀闷哼一声，眉心几乎拧做一团，几乎是拼了命的克制自己方才没有喊出来，原本平放在两侧的手在这一瞬间也不由紧紧攥起，将那床单拧成一堆褶皱，仿佛恨不能撕裂以缓解他的疼痛一般。
饶是郁书容看着也不由眉心微微一跳。
这样来的确实比较痛快，可是其痛楚也是十足的。
原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如此也算得上是难为他了。
“药。”洛涵衍伸出手，郁书容马上就将那找出来的小瓷瓶递了过去。
煜褀的额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
洛涵衍将药粉重新敷在煜褀的伤口上，又给他换上了新的纱布，期间煜褀还不时发出两声闷哼，连带着下唇都被他咬出了血印子。
“那我还是……先出去吧。”郁书容的目光没有落在煜褀那惨白的直冒冷汗的脸上，反而落在洛涵衍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直觉自己还是先出去比较好。
毕竟方才煜褀也说了，有事要同洛涵衍商量。
她在这里，只会碍了他们的事。
这一点自知之明郁书容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