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该知道的事情
煜褀的呼吸几乎一滞。
堂堂帝王,哪里被人往头上扣过“恶心”这两个字?
居然还是被自己的妃子扣上去的。
虽然他认同了她盟友的身份,可这不代表她就能够在他面前无法无天。
“淑妃,你是想死吗?”煜褀只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搁不下,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连带着面上都有些臊的泛红。
他还从未被人拒绝过。
尤其还是以这种理由拒绝。
更何况,将御用的碗筷准许旁人用,放在谁的眼里这不是个天大的恩惠?怎么的到了她的口中竟成了恶心?
郁书容咂了咂嘴,难得的没有继续跟煜褀犟下去,只是将那碗筷又推了回去道:“……我不饿了。陛下继续吃吧。我看着就好。”
其实心中还不是对那副煜褀用过了的碗筷觉得嫌弃?
煜褀的脸黑的如同锅底,有些赌气似的又重新拿起筷子,可是却是怎么也下不去口。
叫她说的连自己都觉得恶心了!
想到这里,煜褀刚想发作,便听到门外忽然传来了纪松的声音:“陛下,宁贵人身子不大好,想请您过去看一看。”
过去看一看?
煜褀不由凝眉,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伤口,只觉得还在隐隐作痛。这几日他除了坐着便是躺着,连寝舱的门都未曾踏出一步便是因为这伤。
其实他这伤说重不重,毕竟也未曾伤到筋骨,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可要说轻……先前他也的确因着这伤中了毒生死一线。更何况这伤口极长,从右肩到左肋下,几乎是斜跨了他整个胸口,虽然并不影响走路,但是无论是吃饭写字但凡需要用到右手的动作基本都会牵扯到,因而实在是吃力的有些不便。
所以他才会下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见连合宴都取消了,就是怕被人看出来,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眼下……
其实对煜祺来说,宁若欣在他心中着实谈不上多么喜欢多么重要。与当年的宋悦真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起来更是无足轻重。甚至都没有资格相比。
但是不得不说,宁若欣的确长得漂亮。不同于宋悦真那种精雕细琢无处不透露着精心的漂亮,她的漂亮是骨子里由内而外的妩媚。仿佛这个人天生便是为了勾人而生的。
年轻漂亮,会勾人又会撒娇。这样的女人全天下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煜祺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宠爱宁若欣,甚至直接便封了贵人。
可后宫之中,却是从来都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
五年一回的选秀,加上三年一次的宫女招换,年轻漂亮的姑娘是源源不断的送进皇宫的。若是单凭一张漂亮的脸就想上位,就想在后宫站稳脚跟,那可实在是太难了。大多数不过是仗着一张脸爬上龙床,而后便被抛之脑后,连姓甚名谁都想不起来。
无权无势能从寻常宫女爬上高枝的人实在太少了,更多的只能凄苦无依的终老宫中。
否则,又如何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之谈?
可宁若欣不同。她之所以能成为煜祺的宠妃并随行南巡,可不仅仅是因为她年轻漂亮会勾人,更因为她出身忠武将军府,她的父亲是曾经击退过大夏游散部族的宁永凌。
年轻漂亮的女子都是一样的,后妃的作用无外乎是侍奉陛下,让陛下在政务繁忙之外还有欢喜愉悦可享,除此之外便是开枝散叶为皇室延续血脉。她们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玩物罢了。
可若是这个工具和玩物有了背景和势力那一切便变得不一样了。
除了真心喜爱,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才能叫宠妃。
可这皇宫之中,又能有多少真心呢?
“陛下总不能一直不见人吧?”郁书容听着外面的动静,又见煜祺有些犹豫,便朝着他眨了眨眼。
这便是叫他去看看的意思了?
煜褀的眸底一沉,目光明明是望着郁书容,却是对着外面道:“知道了。先请御医给宁贵人瞧着。告诉她,朕忙完便去瞧她。”
忙完便去。
这句话落在碧华的耳中隐隐有些歧义。
谁不知道煜祺宣了淑妃娘娘进去陪同用膳?此时郁书容必定在里面。
忙?又是在忙着做些什么?
碧华这样想着,却是不动声色的朝着纪松伏了伏身,以表谢意。
“多谢纪公公。”她这样说着,又往纪松的手中塞了一锭印子。
纪松微微一笑,却也不推拒,只是若无其事的揣进了衣袖:“天凉,碧华姑娘还是快回去报信吧。”
这样的事情是宫中惯例,纪松见得多了。什么身子不适不过都是托词,说白了不过只是为了陛下的恩宠罢了。
想到这里,纪松不由回头瞧了那紧闭的寑舱大门一眼,接着便又立到了一旁闭眼假寐。
其实从心底来说,纪松对郁书容的印象在这姹紫嫣红的后宫娘娘中算是不错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太像从前的郁书苒的缘故,纪松总是有一种预感——有朝一日这位曾经极不受宠的淑妃娘娘会成为皇后。
“师傅,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宠幸淑妃娘娘?”竹溪跟在纪松的身后,压低了声音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连带着一旁站岗的侍卫隐隐听到这话都不由竖起耳朵。
他们也想问很久了。
纪松微微张开眼睛,斜斜睨了竹溪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随即又抬手敲了敲他的脑瓜顶,道:“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先前是郁书容,现下是宁若欣……他这人谁的人情都卖。只要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他何乐而不为呢?
说白了,他是成帝身边的人,完全没有卷入后妃之中站队的必要。只要他抱紧成帝的大腿,任凭这后宫中的什么娘娘贵人都要对他客气有加。
他侍奉在煜祺身边这么多年,甚至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脾性可以说了解非常……可有些事情毕竟不是该他知道的,比如煜祺忽然宠幸郁书容。
不该知道,那他自然就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