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恶心的荣幸
自从煜褀将她那夜“侍寝”的消息放出去后，郁书容只觉得自己就没闲下来过。
不过宋悦真除了派玲珑送来了那些用以提醒她的赏赐之物以外，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宁若欣更是拉着静嫔一连几日的往她的寝舱跑。
偏偏宁若欣还是个能说多话的，只消半个时辰便能说的郁书容不胜其烦……倒是静嫔一直默默无语，只坐在一旁偶尔帮着给尴尬的二人打个圆场解个围。
因而这几日以来，郁书容没对宁若欣培养出什么感情，反而对那个一直带着淡淡笑意文文静静的静嫔生出了不少好感。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她们前脚刚走，李长安就来了。
虽说她与李长安也是多年未见了，忽然见到自然是激动的紧，可要说让她最为始料不及的还是李盛的病情……
她先前只是听程欢提起，得知她的义父似乎是生了病，所以一直挂心的厉害。
虽然李长安轻描淡写的只是几句话带过，并没有细说的意思……可正因如此，她才格外的不放心。
报喜不报忧，未必就是为人子女才会做的事情。
“淑妃娘娘，请吧。”纪松伏了伏身，打断了她的思绪。
郁书容朝着他点了点头：“有劳纪公公了。”
语罢，则推门而进。
寑舱烛火通明，昏黄的火苗随着开门关门而颤动。
“陛下也没必要日日找我陪同用膳吧？”他们的确是盟友，可盟友也没有日日陪吃饭的道理。郁书容走到屏风后，果然瞧见煜祺正坐在桌案前吃的津津有味，仿佛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
这一连几日，煜祺每日都要召她三次，理由分别是陪同他早中晚用膳。
他的戏作的未免也太过了吧？
“这岂不是更能显示朕对你的宠幸？”煜祺的目光只盯在面前的那盘清蒸鲈鱼上，似乎没有抬眼看她的打算。
说来竟也沾了这次遇刺受伤的光，他终于不用守那什么食不过三的破规矩了。
没有宫人侍奉着吃饭，竟是别有一番滋味乐趣。
这还是他二十多年来的头一遭。
“那我干脆住在你这里岂不是更好？”郁书容一记白眼几乎翻上天，为他这神奇的逻辑感到叹服。
此言一出，煜祺终于停下了那伸向鲈鱼的筷子，抬手朝着郁书容摇了摇，难得一本正经道：“嫔妃侍寝不得过夜。这是宫规。”
便是宋悦真也不敢逾越一步。
想到宋悦真，煜祺那浅淡的眸中不由动了动。
她的确是恪守宫规，贤德淑礼，堪称六宫典范，甚至有时候煜祺都觉得，她就该是他的皇后人选。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总觉得她的身上似乎少了一些东西。
一些她曾经有，后来又没有了的东西。
“那不是正好？陛下若是能为我破了宫规礼仪，那才当真证明陛下对我的宠幸呢。”郁书容这样说着，并不是当真向他讨宠爱的意思，更多的不过是嘲讽。嘲讽他横竖规矩一大堆，麻烦的要命。
其实晋国皇宫的规矩也不少。只是因着她的身份特殊位居郡主，又因着大国师李盛对她这个女儿实在是疼爱的紧，才未曾有人敢说她一个不字。
所以她初来乍到刚到大楚，才天不怕地不怕。
即便是现在，也能够昂起头骄傲。
她十分自觉的坐在了煜祺的旁边，却是有些不满意，“陛下日日传我陪同用膳，怎地从来不给我准备碗筷？”
害的她每次都是饿着肚子来，又饿着肚子回去。
“碗筷？”煜祺挑眉望着她，大有一种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从来没人能跟朕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这是权利的象征，地位的象征。
否则便是逾矩，便是大不敬，是要杀头的罪名。
“我们是盟友。”郁书容强调道，可却是怎么听都是对不让她吃饭的抗议。
煜祺抬手捏了捏眉心，他忽然发现，自己怎么就能跟这个女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他还真是为了大楚江山委曲求全啊。煜祺这样想着，不由为自己叹了口气。
“你想吃饭？”他斜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嫌弃。
“不是陛下叫我来吃饭的吗？怎么每次丢不给饭吃？”郁书容反问道。
居然还是他的错了？煜祺的眉心一跳，抬眼对上郁书容的目光。
有一点他是没看错的，他们郁家的人——真的胆大包天。
“……好。”煜祺的唇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意，将自己的碗筷推到郁书容的面前，摊了摊手，示意她有本事就吃。
只不过——他量她也不敢吃！
他用的碗筷那可是御用的。旁人是碰都碰不得的，更匡谈用它吃饭了。
更何况，民以食为天，碗筷这种东西太过敏感，就相当于这大楚江山一般，是皇帝一个人坐拥的。其他人若是不自量力的想要染指，那便是大逆不道！是谋反！
谋反是多大的帽子？
他就不信郁书容敢接。
果不其然，郁书容的脸色在看见他推过来的碗筷时不由变得铁青，似乎是吓得不轻。
煜祺不由有些得意。
碗筷他让给她了，可她不敢接，这便不能怪他了吧？
想到这里，煜祺正要开口，却被郁书容的话径直打断。
“你……恶心！”
“什么？”煜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恶心！”
“……”
“你居然把用过的碗筷推给别人用！这上面都是你的口水！”
“……”
“若是别人用了你的碗筷不就相当于吃了你的口水？！”
“朕……”煜祺有一瞬间的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他倒还当真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听郁书容这么说，不知为何他竟还真有了一种恶心的感觉。
可他不能说。
皇帝怎么能没面子？
“……这是你的荣幸！”煜祺憋了半晌，竟是无比生硬的憋出看一句这个。
郁书容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几乎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仿佛任何语言在这种感觉面前都苍白无力。
她一张脸憋的通红，半晌方才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