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不反悔
即便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些都是逢场作戏,可郁书容不得不承认这感觉还是很爽的。
尤其是这戏做给宋悦真看,那她便觉得更爽了。
她可向来不是什么能以德报怨的主儿。
在她看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可如此看来,成帝对宋悦真的宠爱,其实也不过如此。
先前煜褀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宋悦真,冤她罚她,着实叫宋悦真得意了许久。眼下她得知自己“爬上来”,想来定是气得不轻吧。
想到这里,郁书容的唇角不由微微扬起——煜褀不跟她解释也好,还能叫她多生一阵子闷气。
“你可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煜褀瞧着郁书容那莫名其妙发笑的模样,眸中不由一动。
许是因为二人现在成了盟友,他连带着看郁书容都不由顺眼了几分,语气更是比从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陛下不都想好了吗,何必又来问我。”郁书容的手指在桌上叩了叩。
她如何看不出来煜褀是在故意做戏给别人看?
“哦?那你说说看。”煜褀摸着下巴,饶有趣味的望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他的心思,除了洛涵衍,还未曾有谁能真正摸透过。便是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宋悦真,也未必敢说懂他二字。
“陛下宣召我来不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吗?”郁书容这样说着,面上却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她的确是不在意的。
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互相利用又有什么关系?
“陛下知道贤妃娘娘一定会过来请安,所以提前将我宣召过来侍奉,又让纪公公以此为理由将贤妃娘娘挡回去。而陛下又没有传召妃嫔侍奉早膳的习惯,这样贤妃娘娘必定会疑心。所以回去后必然会去查问昨夜是否有嫔妃侍寝,届时陛下定会故意给贤妃娘娘透露消息,说昨夜是我在侍寝。”
“贤妃娘娘在宫中掌管六宫事宜。不似我,入宫两年未曾侍寝过。所以按照惯例,贤妃娘娘必定会赏赐初次侍寝的嫔妃东西。到时候,只怕不止宁贵人静嫔都会知道我昨夜侍寝了陛下,随行的宫人也会知道。而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便离合宫尽知不远了。”
消息总是一传十十传百这样透露出去的。更何况是那些宫人的嘴巴,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松。
煜褀可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便连宋悦真居然都在他利用的范围之内。
说到这里,郁书容不由多看了煜褀几眼。她忽然有些怀疑,宫中传言都说煜褀和宋悦真是青梅竹马,有着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感情是旁人比不得的好……可这些都是真的吗?
若是他当真爱着宋悦真,竟也肯让她就这样与别人一样误会下去?竟也会让她成为自己利用的棋子之一?
而煜褀不知她暗中腹诽,只是认真听她说完全部,唇角不由勾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只淡淡的好似夸耀一般的说了一句:“说的不错。”
说起来,这算得上是煜褀第一次对着她笑——那种不是嘲讽不是威胁的,十分自然的笑。虽然十分好看,可郁书容却只觉得汗毛倒竖,心虚的厉害,只觉得他这句夸赞并非什么好话。
“然后呢?”若是说煜褀先前只是随口一问,那现在便是真的来了兴趣。他想要听郁书容继续说下去,看她到底能够猜中多少。
不得不说,在这一瞬间,煜褀对郁书容竟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只觉得此时的郁书容竟与先前有些不一样。
先前的她总是一副逆来顺受无所谓的模样,甚至对他的谩骂与责罚都不争辩求饶,犹如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冥顽不灵,令人生厌。
可是现在嘛……
煜褀摸着下巴的手虚攥成拳,一双琥珀般的眸子中有些微微闪光。
“然后?”郁书容没有看出煜褀眸中异样的情绪,凝眉垂目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然后郁家必然也会听说这个消息,届时必定会对我有所改观,认为我是一颗可用的棋子,然后我若是借机再为郁家传递几个真假难辨的消息,或者再为郁家办些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郁家便会更加信任倚重于我——”
说到这里,郁书容再次抬眼望向煜褀,有些意味深长:“那时候,我便会知道郁家更多的秘密,陛下若是想让我做什么手脚也就更方便,扳倒郁家自然也是指日可待。”
说的一点也不错。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最懂他心思的女人,居然会是这个让他厌弃了这么多年的淑妃。
伯牙子期,流水易得,知音难觅。
可无论是谁,也总不该是她。
煜褀对上郁书容的目光,与先前的冷冽不同,那淡若琉璃的眸底竟有一股莫名的热切涌动,仿佛那万年冰封的河水在这一刻竟尽数解冻,咕咕叮咚中都满是阳春三月的暖意,可终归还是有一点失望的。
不过这失望不是对郁书容,而是对他自己。
郁书容的这份了解,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是好的,可偏偏在她的身上——
“既然如此,你该知道怎么做吧?”煜褀眯了眯眼,长长的睫毛将眸底异样的情绪尽数遮掩住。
“知道是知道。只是有一点——”郁书容起身,隔着桌子倾身上前又勾了勾手。
煜褀将耳朵凑了过去,只听她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不能干涉关于我的任何事情……”
“这个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放你自由,朕金口玉言,答应了自然是不会反悔的——”煜褀微微侧过头,二人面对着面,距离不过半寸。
“我说的不是这个。”郁书容眨了眨眼,唇边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仿佛是奸计得宠后的得意,“我是要陛下答应,无论以后我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陛下不能干涉更不能怪罪。待到事成之后,更要光明正大的放我远走高飞。”
煜褀的眉心微微一跳,竟有一瞬间的犹豫,不知为何他竟莫名有一种预感,仿佛只要他此刻答应下来,以后必定会后悔一般。
“朕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