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臣妾做陛下盟友
这夜真是长的不得了。
郁书容伏身在煜褀的前胸上，一点一点的给他的伤口上药。
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伤口被白色粉末覆盖住，煜褀的身子是肉眼可见的颤抖，就连郁书容看着都不由皱了皱眉，道：“再忍耐一下。”
煜褀咬了咬牙，只觉得伤口处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攀爬啃食，一点一点的撕扯着他的血肉。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口中腥甜无比。大抵是牙关咬的太紧，已经渗出血来了。
“就快好了。”郁书容瞧着他那副模样，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接着又用纱布将这长长的刀口覆盖好。
煜褀的额头已然覆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的仿佛刚刚从地狱爬回来。
他几乎快要虚脱了。
“第一次？”郁书容抬眼看了他一眼，将那染血的手帕放入水盆中又洗了一次，复而拧干帮他抹去额上的虚汗。
“……你当朕跟你一样？”煜褀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是不屑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的？就算他想，也没有那个机会受伤。
说着，煜褀的目光落在郁书容手上那一片烫伤的印子上。
郁书容只觉得自己无比的无辜，这难道不是拜他所赐吗？还有她手上的牙印，也是拜他所赐！
从未见过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会咬人的！
“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郁书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忿，几乎是脱口而出，“明明都是因为陛下你！”
“因为朕？”煜褀不由有些想笑，“那你倒是说，怎么个因为朕？”
“这个。”郁书容瞪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一副说就说谁怕谁的模样，道，“这是陛下方才自己咬的难道陛下忘了？”
煜褀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琥珀色的眸子隐隐有光在闪动，“恩，继续说。”
“还有这个，这个分明就是上次陛下你……”郁书容说着却忽然梗住。
“上次朕如何了？恩？”煜褀眯了眯眼，伸手一把抓住郁书容的手腕，若不是顾忌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几乎就要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身上。
他先前只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什么都记不清楚。若非是他上次心血来潮不死心的问了问纪松，恐怕更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晚的御膳房……还有勤政殿……
她想要瞒多久？若是他不提起来，她便一辈子也不打算说了？
“没如何。”郁书容瞧着煜褀的表情不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明明受伤吃亏的是她，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想到这里，郁书容正了正神色，想要将煜褀手中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却被他的手钳的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为什么？”煜褀察觉到掌心的手想要抽离，不由攥的更紧了几分。他一个用力将郁书容拽到了自己的跟前，从而牵动了伤口不由疼的皱了皱眉，却又强忍着道，“这是你邀宠的好机会，不是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的确是好机会，但郁书容不想要。况且她所求也不在此。
“有时候朕真的有些看不懂。”煜褀继续说着，有些话他心中知道，也有所计较，可却从未想过要说出来，可是现下，他忽然想要说了。他想要看看这样一张清冷，与世无争的面皮下，究竟藏着一颗怎么样的心。
“看不懂你这两年处处隐忍，到底是在为郁家，还是为了你自己，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阴谋。可是今日你居然救了朕——”煜褀的眸中映出她的面孔，竟是出奇的没有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这让朕很意外。”
“陛下以为臣妾不该救？”郁书容昂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煜褀。
“朕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或者，是郁家有什么目的。
煜褀这样说着，原本闪着光的眸中渐渐暗淡下来，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死寂。
也许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郁家的刻意安排——为了推郁书容上位。
又或者……
“臣妾自然有目的。”郁书容轻笑一声，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件事情，她在心中酝酿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甚至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可眼下……显然是个好机会。
煜褀的眸中微微一动，连带着周遭的温度都比方才更冷了几分。原本紧攥着郁书容的手不由松开，面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嫌恶。
目的。
他最讨厌的就是有目的的接近。
可这深宫之中，权利中央，又有谁是没有目的的？无论是妃嫔对他的关怀，亦或是他对妃嫔的宠幸。一个是为了家族荣兴，一个是为了安抚前朝制衡后宫……谁又比谁更高尚更干净更无辜？
又或者说，煜褀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目的，是所有人的目的。
高处不胜寒。
做了皇帝，煜褀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和寒意。
“你欲如何？”煜褀淡淡说着，面上却当真没了方才那一星半点的柔和。他死死盯着郁书容，不愿错过她面上丝毫可疑的表情。
然而郁书容却全然不介意他的戒备，只是淡淡一笑，道：“臣妾可以做陛下的盟友。助陛下，除去郁家。”
煜褀原本死水一般的眸中忽的掀起了惊涛骇浪，若非是身上有伤口牵制，他几乎就要弹坐起来。可饶是如此，他仍旧是半撑着坐了起来，望着郁书容，目光阴鸷的可怕：“淑妃，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没听错吧？煜褀原本苍白的脸色现下更白了几分——郁书容她是疯了吗？！
“郁家三朝元老，郁老将军更是先帝定下的辅政大臣，淑妃，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煜褀一字一顿的说着，双手却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上的锦被。
三朝元老又怎样，辅政大臣又怎样？
君终归是君，臣也终归是臣。君臣有别，只可惜郁家不明白。
臣子，都该是皇权的附属品。
“臣妾，愿做陛下的盟友。”郁书容心中横着一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有些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