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贵庚
郁书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的一愣，不由嘴角抽了抽，道：“臣妾没有。”
心中却道，就算骂了也不能承认啊，她又不是傻子！
煜褀冷笑一声，挪开目光看着自己上方的帐顶，满脸都写着不信，却又懒得跟她计较这个，虽然他跟郁家颇有些水火不容的趋势，跟郁书容之间也向来是两看生厌，可毕竟郁书容方才是救了他的。
因而，他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似乎是对自己提出的这个话题有些不耐烦，只催促道：“上药。”
“是。”
郁书容讷讷应了一声，将手帕浸入原本已经准备好的热水中泡了泡，又拧干了握在手中，倾身上前准备先给煜褀擦洗伤口，却不料煜褀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你干什么？！”
“……擦洗伤口啊。”郁书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擦洗一下而已，煜褀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仿佛她手中拿的不是手帕，而是一把匕首，随时都能取他性命一般。
“用不着。”煜褀的眸中有些闪躲，仿佛是在刻意掩饰些什么，他又用手堵住嘴边轻轻咳了两声，继续催促道，“直接上药。”
郁书容凝眉：“可是不清理伤口的话，可能会感染。到时候恐怕就更麻烦了。”
她不是很明白。这分明是常识性的东西，煜褀作为皇帝难道会不知道吗？还是他们大楚的人没有这个习惯？
想到这里，郁书容不由想起方才洛涵衍也没有打算给他擦洗伤口的意思，而是直接选择上药，不由有些质疑，难道这是他们晋国才有的习惯吗？
煜褀低头瞧了瞧自己光洁的前胸上突兀的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犹豫了。
他跟洛涵衍不同，他不愿擦洗伤口，只是不想多疼一次而已。
而洛涵衍……他只是习惯了罢了。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因为从来没有受过什么伤，所以会怕疼。一个是因为受过的伤太多，所以才会丝毫不在意。
“若是感染，会如何？”煜褀望向郁书容，不禁有些怀疑她会不会是在诓他。
“……感染就会反复。不断的流血化脓，不结痂。伤疤也会比寻常的更难去掉。”郁书容颇为耐心的解释着。
虽然她并不是大夫。可是她义父同她说过，医者仁心。做医者的，无论你的病人是谁，是你的仇敌也好，政敌也好，哪怕你们之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也要对其尽心尽力。既然选择救治，就要耐心用心的做到底。
所以即便她与煜褀向来是两看生厌，可她方才既然已经选择救下他，卖了他这个人情与面子，那便也没有必要在这上面针锋相对，徒增烦恼，否则岂不是费力不讨好？
虽然从心底来讲，郁书容真的不太想救他。
煜褀不知郁书容心中所想，只是垂下眼睛认真思考着她的话，似乎是在判断她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又似乎是在犹豫。
可郁书容可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她再次用水将手帕温了温，拧干净后就直接擦向煜褀的伤口——
“啊——”
……
大抵是煜褀的叫声太过惨烈，门外偷听的程欢几乎是被吓了一个激灵，险些就推开门直接冲进去。好在他的反应还算是迅速，听出那是煜褀的声音方才收住了脚步。
可他不由还是有些好奇。
他的师姐……到底对这位成帝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听起来，仿佛杀猪一般的惨？
不过这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
郁书容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煜褀的嘴巴，仿佛是在命令道：“陛下既然不希望受伤的事情被人知道，就把嘴巴闭紧。”
照着他这么大声的喊，恐怕明天整个亓州都要知道了。况且，就算没有被什么有心人听去，若是引来了什么宫人侍卫，岂不是还要她去应付？
这样一来，她跟煜褀深更半夜同处一室的消息不是又要被传出去了？她可不想再费心思去应对宋悦真。
郁书容这样说着，另一只手的动作不停，继续给他清洗擦拭着伤口。
煜褀只觉得伤口处传来的痛楚随着郁书容的动作越发的剧烈，痛的他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他狠狠瞪了郁书容一眼，奈何嘴巴被她捂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实在是他向来养尊处优被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在那庭院幽深的深宫里，前呼后拥的簇拥下——他顶天就是摔破一点皮，何曾受过这样真刀实枪的伤？
煜褀现在真的后悔！
并非是后悔他没有带太多的护卫出去，而是后悔为什么他赶走了洛涵衍反而让郁书容来给他上药！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一脚把自己踹下去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郁书容这是在公报私仇！报复他先前冷落她，惩罚她的事情！
想到这里，煜褀心中不由更加恼火。索性一张嘴直接咬在了郁书容那双白皙细嫩的手上。
她要他疼，那她自己也别想好过！
郁书容一个吃痛，险些就要大叫出来，却是强行忍住，连忙停止了给煜褀擦拭伤口，这才得以将捂着他嘴的手从他口中抽了出来。
“你疯了！”
郁书容看着自己掌心那一圈椭圆的通红的牙印，疼的眼眶发酸，几乎就要掉眼泪。
他居然咬她！
从小到大，义父都没打过她！她入了大楚皇宫之后，煜褀打她！义父都没罚过她！煜褀居然罚她！
更可恶的是！狗都没有咬过她！煜褀居然咬她！
“你才是疯了！”煜褀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而两颊潮红，似乎十分激动的模样，他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指着郁书容，道，“郁书容！你是要造反吗！是要谋杀朕吗！你真是好大的……”
胆子二字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就卡在了喉咙，又被煜褀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你……”煜褀望着郁书容，那浅若琉璃的眸子面对她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是惊悚，是诧异，是不敢相信！
她想弑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