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男人和女人的手
想到过去的事情，洛涵衍的眸中微动，面无表情的将瓷瓶中的药粉倒在掌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也着实是不好受的。
这种不好受，并非单纯的是不知该如何向风年交代。
而是他自诩从未亏欠过什么人，可这一番，却是亏欠了临风。而这一欠，便是此生之憾，无法偿还了。
洛涵衍一直绷着脸，与他平日里那不苟言笑的冰山模样并无什么太大的区别，从而煜褀也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妥，任凭他拿他那双满是茧子的大手给自己上药——
然而带到洛涵衍的手当真覆到了他的伤口上时，他便知道了后悔二字到底该怎么写了。
“嘶——”煜褀倒抽一口冷气，险些直接翻个白眼昏厥过去。
他一把钳住洛涵衍的手腕，瞪大了眼睛道：“轻点！”
“已经很轻了。陛下忍耐一下。”洛涵衍这样说着，且不说从前他经常受伤，便是他受了伤，很多时候也都是自己给自己包扎，无论是力度还是手法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有什么，更觉不出疼来。
可煜褀养尊处优，处处被小心对待，便是小时候不小心摔上一跤都要被前呼后拥的扶起来，然后又是一片乌央乌央的请罪，更何况是这种刀伤，他哪里体会的了洛涵衍这等手劲？
煜褀闻言，不由眉心一跳，紧紧钳住洛涵衍的手不肯放开：“别，还是朕自己来吧。”
洛涵衍不置可否，将装着药粉的瓷瓶递给煜褀，示意他自己动手。
煜褀松了口气，这才放开他的手，又接过瓷瓶，打量片刻，便伸手拔开红绸包着的瓶塞。这不拔不要紧，一拔才知道他的力气便使的太大了。
药粉随着瓶身的晃动飞散出来不少，呛的煜褀几乎翻了一个白眼。
“这什么东西这么难闻？！”煜褀皱起眉头，险些就直接将那瓷瓶丢出去。
“药的味道都不好闻。陛下忍耐一下。”洛涵衍这样说着，用目光点了点他手中的瓷瓶，示意他赶紧给自己上药。
他的伤虽然不算重，但到底也不能就这样晾着。
煜褀学着洛涵衍的模样将药粉倒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又不甘心的作死一般的将手心凑到鼻下闻了闻，脸色不由更难看了几分，似乎是对这东西充满了嫌弃。
平日里他身上都是龙涎香的味道，闻起来便叫人身心愉悦。
若是将这一团乌七八糟的东西涂到了他的身上，且不说旁人，便是煜褀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洛涵衍见他犹豫，不由凝眉催促道：“陛下还是赶紧上药吧。”
“……”煜褀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手心里的药粉，不由吞了吞口水，“这东西，有没有好闻一点的？”
“……陛下，若不然还是微臣帮您吧。”洛涵衍凝眉，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用！”煜褀眉心一跳，一把将瓷瓶护在怀中，生怕洛涵衍动手抢走。可他这一动不由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疼的他有些呲牙咧嘴，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老老实实道，“还是朕自己来吧。”
虽然这样说着，可他脸上的却是满满的不情愿，五官都快挤成一团了。
他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那血肉翻飞的伤口，只觉得更疼了几分。
那伤口其实算不得深，可就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尤其是煜褀，自幼被保护的很好，即便也曾有过磕碰，可却从未受过这种伤。因而看起来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煜褀心道，这样一道长长的伤口，即便是愈合了，定然也会留下一道十分丑陋的疤痕，跟随他一辈子……
“陛下。”洛涵衍再次催促，仿佛若是煜褀再拖下去，他便要克制不住自己帮他动手了。
煜褀连忙用手指指腹沾了一些药粉，想要往伤口上擦去。可到了伤口附近，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这药粉沾上去，定然是极疼的。
身子是他自己的，疼也是疼的他自己，这叫他如何下得去手？
“罢了，还是微臣来吧。”洛涵衍懒得看他继续拖下去，索性一把抢过了瓷瓶，欲再次动手。
可煜褀却仿佛是见了鬼一般的大呵一声：“住手！”
洛涵衍这才停下动作望着他。那目光仿佛是在询问——要不你自己来？
煜褀吞了吞口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行。
洛涵衍的复而垂下眼睑，继续自己的动作。
“别！”煜褀再次按住洛涵衍的手，面上的笑有些牵强，他的目光落在另一边立若木鸡的郁书容的身上，不由心思一动，又道，“咳，男人的手太糙，朕实在是不习惯。还是叫淑妃来吧。”
这话说出口，煜褀不由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方才没有将郁书容赶出去，否则现下就要被洛涵衍按着上药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郁书容原本只是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权当煜褀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现下忽然听到他叫自己的不由一个激灵，转过身道：“啊？”
叫她帮忙上药？煜褀的脑子不会也受了什么伤吧？
郁书容这样想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洛涵衍的眉心一跳，刚想说些什么，煜褀却是对郁书容抢先道：“对，淑妃，你来给朕上药。”
“……”
郁书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洛涵衍，仿佛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朕上药！”煜褀瞪了郁书容一眼，似乎是对她站在原地发呆十分不满。
“……臣妾遵旨。”郁书容不情不愿的说着，这才又一步步的挪了回来，从洛涵衍的手中接过了瓷瓶。
“这……陛下若不然先躺下？”郁书容捏着手中的瓷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
煜褀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又在洛涵衍的搀扶下躺了下去。
郁书容坐在床边，将药粉倒在掌心，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洛涵衍的身上。
其实洛涵衍并未吭声，只是他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郁书容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