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他死不瞑目
这衣裳的质量着实不太好。
郁书容的目光落在自己那瞬间暴露在空气中的香玉肩膀上，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
洛涵衍的目光自然也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原本扯着她衣袖的手赫然松开，仿佛是被什么灼伤了一般：“……对不起。”
“小事情。”郁书容摆了摆手，很是随意的将那撕裂的衣裳又往上扯了扯。
洛涵衍坐在床上将煜褀也扶坐起来，郁书容则坐在煜褀的身后面朝他的后背为他行针解毒。
煜褀的背后光洁细腻，线条分明，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肉，饶是郁书容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银针缓缓探入肌肤，眼前的人忽然浑身一抖，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郁书容吓了一跳，险些就将银针又按下去了几分，好在她及时收住了力道。
“这是怎么回事？可有什么不妥？”洛涵衍瞧着煜褀的脸色发青，不由蹙起眉头，望向他身后的郁书容。
“我……不知道。”郁书容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方才也是按照这个力度这个穴位给洛涵衍行针的，怎么到了煜褀的身上就这么大的反应呢？
洛涵衍再次搭上煜褀的脉腕，脸色不由更沉了几分：“他的脉象虚弱了不少。”
郁书容有些愕然，难道是她行针扎错了地方吗？不应该啊。
“……先放血！”郁书容咬了咬嘴唇，大有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
她猜测，大抵是因为煜褀中毒的时间太久，所以梦魇太深，普通的行针已经难以让他清醒过来。
洛涵衍望着郁书容，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让他躺下。”郁书容没有注意到洛涵衍的犹豫，只是将煜褀背后的针全部拔除，又跳下床对他说道，似乎也有些着急。
若是煜褀只是单纯的中毒死去，也就罢了。可她既然已经沾手了，就总不好让煜褀死在她手上吧？
洛涵衍见她这般着急，方才下了床扶着煜褀重新躺下。
郁书容将原本封住他心脉的银针也全部拔除，只一针刺入煜褀的眉心，只见他原本已经舒展平整的眉心又骤然紧蹙起来，额上也开始渗出虚汗，似乎十分痛苦的模样。
“你先将他的十指放血，记得针刺入十指要用重力。越疼越好。”她这样说着，一边又拿起两根银针刺入了煜褀的太阳穴。
洛涵衍照做。
郁书容则一把翻身上床，直接骑在了煜褀的身上。
他的上半身衣裳已经被脱光，此时那带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的胸膛彻底暴露在郁书容的眼前。
血腥扑鼻。
郁书容皱了皱眉，又是两针刺入他脖颈双侧的穴位。
她手上的力道比先前加重了不少，竟让那原本昏睡的人闷哼了一声。
郁书容面上一喜，知道这便是有效果了，便又跳下床对着洛涵衍道：“我来。”
洛涵衍默然起身让位。
郁书容以银针在煜褀那双细嫩的手上扎了无数个口子，又以指甲小心翼翼的掐着，用力一挤，方才有血珠子蜿蜿蜒蜒的顺着指腹滴在了地上。
这一双如玉般的好手，可是让她这一番折腾扎成了马蜂窝了——
“你同他说话。最好是说些能刺激到他的事情。”这样才能不让他重新陷入梦魇无法自拔，郁书容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敢停。
先前她在洛涵衍身上行针时，虽然见他神色痛苦坚忍，但脸色是决然没有煜褀方才那般难看的。
所以她猜测，义兄这个法子，是大死亦大生，以银针封住心脉为大死，又刺激其死穴引起剧痛强制未死的身体抵抗为大生。
而她之前为洛涵衍十指放血时又发现他的十指指端似乎比别的地方颜色要稍稍红润一些，仿佛血液淤积，却毫不明显，甚至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到。
若非是她知晓李长安用十指放血的法子，恐怕也不会注意到他指端颜色的细微变化——
洛涵衍伏身在煜褀的耳侧，动了动嘴，一瞬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能刺激到他的事情？
他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
“快说啊。不然他又要睡过去了。”郁书容见洛涵衍趴在煜褀的耳边，却是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不由有些着急，赶忙催促道。
洛涵衍抿了抿嘴，淡泊的声音低低唤起，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称呼煜褀为陛下，而是唤了他的乳名：“阿祺，你还记不记得你的三皇兄？”
煜褀没有丝毫动静。
“就是那个性子张扬，十分跋扈的煜敏。”他的声音十分平淡，仿佛当真只是在讲故事一般，“他已经死了。就在前天。死在……雀门的地牢里。”
郁书容原本正在给煜褀的十指挤血的手不由一顿，有些诧异的望着洛涵衍，可惜洛涵衍并没有看她，也不知道她正在看着自己。
性子张扬，十分跋扈？这真的是大楚的三王爷煜敏？
雀门？那是什么地方，她还从未听说过。不过，她倒是听说过大楚的三皇子煜敏，也就是大楚宁王。
据说很多年前，宁王为煜褀所忌惮，所以才外放戍边，无召不得回京。而他驻守的地方，正是晋楚交界。
郁书容在晋国的时候也曾听过这个宁王的名号，似乎很受大楚边境百姓的爱戴。其实也不光大楚，便是晋楚交界处的晋人，也对他颇为好评。
便是郁书容也听过他的名号，据说宁王殿下为人温和，极好说话，更是不以皇亲贵族身份自居，反而与将士们同吃同睡，对边境百姓们更是有求必应。
所以宁王虽然在大楚京都风头不盛，可在晋楚边界，名声可是好的不得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名声好得不得了的宁王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就死了？还是在地牢里？
她身在大楚宫廷，若是宁王奉诏回京，即便她的消息再如何闭塞，也该听到点风声才是……
郁书容没有插嘴，反而又低下头，继续给煜褀放血，可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
“他死不瞑目。”洛涵衍这样说着，眸中是无尽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