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很有故事的后背
“开始吧。”洛涵衍将整个后背都暴露于郁书容的眼前。
白皙，坚实，又疤痕交错。
单是这个后背，看起来就很有故事。
“……哦。”郁书容的心中咚咚的猛跳了几下，方才低下头开始动作，然而耳廓却是爬上了一条十分明显的红线。
洛涵衍闭着眼睛，感受着那细嫩的指尖划过后背的温热，几乎浑身一颤，随即又归于平静，只觉得这种温暖是如此的不可多得。
郁书容自然是感受到了他这一颤，几乎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碰疼了他：“疼吗？”
洛涵衍微微侧过头。
“这里。”郁书容伸出一根手指，划过他背上的一道突兀的伤疤，与周遭的皮肤比起来十分的突出甚至还有些狰狞，似乎是被针线封过，像是一条与肌肤融为一体的蜈蚣一般。
她就这样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不知洛涵衍当时受在身上，又是怎样一般的光景。
想到这里，郁书容的声音不自觉都柔和了几分：“很疼吗？”
洛涵衍感受着在自己背后画圈的那一点点的温热，不置可否道：“已经很多年了。”
所以早就不疼了。
郁书容没有说话，只是试探着轻轻按了按他背上的穴位，以及……那生长的已经有些硬了的伤疤。
“先……先正面吧。”郁书容咬了咬嘴唇，脑袋压的更低。
这话说的着实羞耻，可是她要先用银针闭塞一段时间他的心脉才能继续行针。
洛涵衍转过身来，胸膛不比后背，竟是光洁白皙，还隐隐有些肌肉线条。
郁书容的耳朵更红了。
她弯下腰，贴近了洛涵衍几分，手指游走在他的胸膛找着穴位。
不知为何，洛涵衍的身子比她手上的温度要低上不少。
温热的喘息就扑在脖颈，郁书容缩了缩脖子：“……你是不是有点冷？”
“不冷。”洛涵衍这样说，目光落在郁书容有些发红的耳朵上，唇角不由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身上有点凉。不然你先披上衣裳也可以。”郁书容这样说着，却是丝毫不敢抬头看他。
“不冷。”洛涵衍重复了一遍，声音却是几不可查的向上扬了几分。
“哦。”郁书容讷讷应了一声，心中暗暗催促着自己赶紧找准穴位。
银针缓缓刺入肌肤，那白皙细嫩的皮肤随着银针的闯入逐渐凹陷回弹。郁书容小心翼翼的把握着力道，生怕哪里做的不对。
洛涵衍闷闷哼了一声，又微微蹙起眉头。
封住心脉的确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这还只是第一针，他便觉得胸口难受的紧，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叫他无论如何也喘不过气来。
“还好吗？”郁书容的手抖了抖，抬头去看他，生怕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继续。”洛涵衍对上她的目光，原本蹙起的眉心也舒展开来。仿佛只是因为她这一道目光，不愿让她瞧见自己皱眉的样子。
郁书容抿了抿嘴唇，复而刺入了第二根银针……
银针一根一根刺入肌肤。所谓封住心脉，不过就是让其进入一个假死的状况，无论是呼吸还是血液流动都会无比的缓慢。按照这个理论，在这种情况下，血液中的毒也会渗透的极为缓慢。
只要不侵入内脏，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想到这里，郁书容转到他的背后，摸着那触目惊心的疤痕，开始寻找剩余的死穴位置。
此时的洛涵衍闭着眼睛，看样子已经成功封住了心脉，进入了假死的状态。
可假死的状态也并非是真正的假死。
他的体内还有夺魂散的药性。梦魇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洛涵衍迷迷蒙蒙中只觉得周遭的环境分外的熟悉。许是他中毒的时间不比煜褀那么长，所以还能残存一丝理智。
“还有十鞭。”一道冷冷的男声从头顶响起。
洛涵衍下意识的抬起头，对上洛庭封那张冷到极致，甚至十分陌生的脸，竟是从心底涌出一股恐惧。
啪！
啪！
……
鞭声一声声落下，洛涵衍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并非是他意志力过人，而是他实在不想再多挨上几鞭子了。
他跪在冰冷的石砖上，膝盖处传来的痛楚也敌不过背后皮开肉绽钻心的疼。
“你就在这跪着。跪满两个时辰。否则不许吃晚饭。”洛庭封这样说着，却是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又回了书房。
棍棒底下出孝子。
真是荒谬。
洛涵衍感受着悲伤火辣辣的疼，闭了闭眼，似乎是想洗去眸中那毫无用处的倔强。
他控制不了这具身子，他想，大概这就是夺魂散制造出的梦魇幻境了，还真是真实啊。
洛涵衍几乎想要发笑。真实的让他想不相信都难。
府中的下人们走走停停，却没有一个人敢多看他一眼，更不敢多跟他讲一句话，更匡谈找洛庭封帮他求情了。
他大概是这大楚京都最惨的世家公子了吧。
虽然是洛府的独苗，却未曾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洛涵衍抬起头，看着这庭院中萧瑟的落叶，有些出神，仿佛还能够看到他的母亲在树下向他招手一般。
母亲……
洛涵衍的心口一阵闷痛。
他从未有过‘若是母亲还在定不会怎么怎么样’的这种奢望，因为这种奢望除了徒增伤感，毫无作用。
他不愿意做无用之事。
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似乎有龙王经过，大摆架子一般。
这是要下雨了。
洛涵衍习以为常，一动不动。
果不其然，隆隆的雷声后，便只听哗的一声，大雨倾盆而下，没有丝毫的容情。
他身上的衣衫原本就被鞭子抽的破了，连带着皮肉都被抽的开裂，此时这倾盆的大雨泼下来，瞬间浸透了他本就单薄的衣衫，刺的伤口更是钻心的疼，疼的人几乎心肝发颤。
洛涵衍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雨水顺着颌角的弧度滚了下来，叫人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白皙的小脸扑满了雨水，看着便叫人怜惜的不得了。
可他偏偏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口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