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陛下授受不亲
又是包扎。
先前不是已经包扎过了么？
郁书容眼巴巴的看着李春秋要给自己的手上药，包扎，不由蹙起了眉头，似乎是有些不耐。
她明明已经快要好了，为什么还要缠上这十分不美观，又十分碍事的东西？
“不用了吧……”她说着，语气中还带了几分的不情愿。
煜褀的眉心一跳，原本摸向茶盏的手兀的收了回来，又抬眼向她望去。
李春秋不明所以，接话道：“娘娘放心，不疼的。”
不疼的。
这三个字落在煜褀的耳中竟是别有一番意味。
他的目光落在郁书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心下有些微微惊奇，她竟也会怕疼？
“……李院判，真的不用了。”郁书容说着就要将手抽回来。
她哪里是怕疼，只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罢了。
手上缠了一层东西，实在是不舒服。
“这……”
李春秋有些为难，毕竟成帝将他召过来不就是给淑妃娘娘瞧伤的吗？眼下这位娘娘说不用，可成帝还没发话呢！
想到这里，他回头望向成帝，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你先出去吧。”煜褀淡淡开口，似乎一副早就打定主意的模样。
李春秋巴不得自己能赶紧退下，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不想掺和这些深宫内廷中的弯弯绕绕了，因而得了煜褀的令，便立马收拾药箱准备走人。
谁知煜褀的声音却从他身后幽幽传来：“将药箱留下，去朕的客房候着。朕有事要吩咐你。”
留下药箱？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帝还打算亲自动手不成吗……
想到这里，李春秋偷偷拿眼角的余光瞥了煜褀一眼，只见他那张脸依旧面无表情，坐在一旁不动如山，叫人看不出他的打算。
吩咐？
李春秋心中叫苦不迭，他这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还有什么事可以用得着吩咐他的？
还是让他早早告老还乡吧……这样兴许他还能多活两年。
想到这里，李春秋不由想到自己那个早早就逝世的老友，心中不由唏嘘，如若不是他在太医院当值，接触的都是后宫女眷，又一向醉心医术，对前朝的事情知之甚少，与陈傅泊的联系也相对较少，更碍不着朝局变化权利交接，他只怕……也活不到现在吧。
思及陈傅泊，李春秋本就浑浊的眼中更加黯淡了不少，倒是更符合他这个七老八十的枯朽老人的模样。
然而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是还要赔着笑脸，恭恭敬敬的朝着煜褀行了个礼，又道：“是，微臣告退。”
说起陈傅泊，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年轻时甚至还曾教导过郁和衷，虽然时日不长，但也算得上是郁和衷的老师了。
郁和衷的老师。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郁家可是三朝元老，手握重兵，年轻时的郁和衷更是天纵英才，风光无量，一点也不亚于如今的洛涵衍，能当的起他叫一声老师的人，这世间除了陈傅泊还当真没有第二人。
后来陈傅泊在太学任教，除了皇子王孙，和他亲自点为弟子的洛涵衍由他亲自教导以外，别的世家公子基本都只能另由别人教导。便是当时如日中天的郁和衷也只能求了先皇，才得了旨意将当时尚为年幼郁书西也送到他跟前任他教导。
故此，其德高望重便可见一斑了。
李春秋就这样退了出去。
煜褀的目光落在郁书容的身上，足足默然了半晌，方才开口：“是你自己来，还是朕来？”
郁书容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煜褀眸中一动，没有解释。反而径直起身，拿起李春秋留下的药箱，伏身蹲在了郁书容的面前，一把拉过她的手——
“等等！你这是……”
“别乱动！”许是上位者都惯常喜欢命令人，煜褀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些不容置疑。
郁书容原本欲躲开的动作不由一僵，随即又躲的更快了些。
“真的不用了。”
“朕说用。”煜褀蹲在她的身前，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似乎是对她的闪躲有些不悦。
还从未有人敢拒绝他。
他屈尊降贵的亲自给她包扎，她居然还敢躲？
知不知道‘荣幸二字怎么写？
郁书容噎了一下，索性将手背在了身后：“真的不……”
然而话还没说完，蹲在她面前的煜褀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恨不得将她压碎捻碎：“朕说用，你听不懂人话吗？”
郁书容语塞。
这到底是谁听不懂人话？
“我……臣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好的差不多也是没好。”煜褀简直气的牙根痒痒，这个女人是傻的吗？
说着，他便伏身上前要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拉出来。
郁书容下意识的向后仰去，想要躲开煜褀。二人一个进，一个退。煜褀只觉得膝盖一硌，似乎是正好磕在了床板上，随后便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了过去。
郁书容骤然瞪大了眼睛，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煜褀只觉得唇间一凉，下一瞬便与郁书容的手背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时间，四目相对。
郁书容：“……”
煜褀：“……”
那淡若琉璃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几乎就要掀起波涛万丈，然而下一瞬又重归平静。
好险。
郁书容的脑中只有这两个字。
“你……”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先说。”二人异口同声。
“……”紧接着又是共同的沉默。
郁书容眨了眨眼睛，干脆闭了嘴巴。
“你躲什么？”煜褀幽幽开口，竟有些莫名的幽怨，仿佛是个不受宠的小媳妇。
“……为什么不躲？”郁书容讷讷说道，仿佛觉得自己十分有理。
煜褀眉心一跳，只觉得火气蹭蹭的冲上头顶：“你凭什么躲？”
她是他的妃子，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旁人还巴不得有这么个机会呢！怎么到了她这里，偏偏好似他想占她便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