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饶有兴致
窒息席卷而来。
郁书容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这样死了？
然而就在她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候，那双扼住她脖子的手居然松了。
空气涌入，郁书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连呼吸都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
她的脸色由通红又渐渐转为煞白，一边的脸颊却有一个微微肿起的红印，一看便是挨了巴掌的。
郁书容能感觉的到，他方才是真的想要杀了她的，只是不知为何忽然松手了。
松手？
他何不干脆杀了她？
煜褀的脸色忽明忽暗，面无表情的看不出丝毫情绪，然而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的确没有方才那么生气了。
否则他早就直接拧断郁书容的脖子了。
“你说朕不信你？恩？”煜褀压在郁书容的身上，虽然没有继续动手，但也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身在这个位置，信与不信，从来由不得他自己。其实他何止不信她，他除了洛涵衍谁都不信。
只是有胆子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的，她却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人。
郁书容嗤笑一声，仿若自嘲：“陛下难道信臣妾吗？”
若是信，又如何会这样待她？
煜褀的脸色又沉了下去，阴鸷的可怕。
他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松了手没有掐死她就是一个错误，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一句话便能将他的火勾起来的本事。
似乎是没有读懂煜褀眸中再次燃起的杀意，郁书容梗着的脖子却是一点也没软，更没有丝毫要认错的意思：“陛下若是当真信臣妾，又怎么会想要置臣妾于死地？”
煜褀的额角隐隐跳动，心中的火苗窜起，一时间竟是无话可以反驳。
而郁书容也没有想要听到对方反驳的意思，她盯着煜褀，四目相对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仿佛在她面前的这人不是那动动嘴皮子就能决定她生死的帝王，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然而她不怕，不代表别人也不怕。
玉竹跪在地上听了自家主子这连珠炮一般的话，不由觉得心惊肉跳。
她自幼便跟在郁书苒的身边，而郁书苒又十三岁嫁入太子府，这么多年来，她也算是看着煜褀长大的，对这位成帝的脾性自然也是摸得清楚的——
照郁书容这么说下去，不出半刻，煜褀就得砍了她的脑袋。
正想着，果不其然，煜褀冷哼一声，似乎是气到了极点，居然笑了起来。
玉竹心中一冷，只道：完了！
不料阴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鬼魅勾魂般叫人骇然，却是近在咫尺：“你——给朕出去。”
出去？确定不是拖出去？或者拉出去？
玉竹愕然抬头，却不知何时煜褀竟站到了她的面前正冷冷望着她，手指的不是郁书容而是自己。
这……是在让她出去？
“玉竹，你先下去吧。”郁书容见她不动，以为她是不放心自己，这才缓缓开口道。
左右煜褀都不会相信她。若是玉竹在这里，说不准还会被煜褀所迁怒，这样看来让她下去也并无不好。郁书容想着，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是。”玉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关上。
一时间，房间内就只剩下她和煜褀两个人。
“你们郁家的奴才，还真是忠心啊。竟是连朕的话都不听，只听你这个二手主子的话。”煜褀说着，望向郁书容的眸子越发冰冷，似有威胁的意味，然而更多的还是嘲讽。
虽然他并不关注郁书容的身世出身，但是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准允郁家将她送进宫。
不过是个自幼流落在外，又被捡回来的便宜小姐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就是当初煜褀的想法。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这个捡回来的便宜小姐，总能给他在百忙之中制造一些麻烦出来。
“陛下多心了，玉竹只是没听清陛下的吩咐而已。”郁书容解释着，即便经历了方才的生死一线，也并无半点不耐烦，仿佛连他语气中显而易见的嘲讽都没有听出来一般。
其实她怎会听不出来？
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甚至可以说，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捡来的便宜小姐。只是在大楚，‘郁家二字太过耀眼沉重，从而为她度了一层金罢了。
人人都道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这层金，她其实是不想要的。
煜褀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方才还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现下竟像是熄了火的柴火堆，有些蔫蔫的没有精神。
“你方才说，朕不信你，是吗？”煜褀说着，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望着郁书容，有些不屑，仿佛在他的面前，郁书容只是一个他随手就可以碾死的蝼蚁。
“难道不是吗？”郁书容抬起头对上煜褀的目光，大抵是这几日晕船的缘故，她的下巴更瘦了几分，比起之前的清冷更多了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可是嘴里吐出的话却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
“这些年，陛下可有一次信过我？”明明是一句可以撒娇装可怜的话，从郁书容的嘴里说出来，竟莫名有种质问的意味。
若是换作寻常的宫妃，听煜褀这么问，早就吓得说不出话连连认错请罚了。可郁书容偏偏还顺着杆子向上爬！还质问上他了！
这个女人真是……有意思。
想着，煜褀不由心中一动，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心竟渐渐舒展开来。
如此不懂进退，真是可惜了这张脸！更可惜了郁家费尽心力给她铺的这条好路！
郁家将这样一个蠢笨的女人送进宫，恐怕是他们这些年来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了吧？
想到这里，煜褀竟有些莫名的想笑，然而目光轻瞥间却不由一顿。
只见那白皙细长的脖颈间隐隐有几道泛红的五指状印子，正是他方才留下的。红白相间在衣领的掩映下竟有些欲说还休的情欲意味。
饶是煜褀也不由多看了几眼，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想让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