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朕的高鼻梁疼死了
寝舱灯火通明，煜褀只觉得刺眼的很。
“该死。人都死了吗？不知道熄灯的吗？！”他再次翻了个身，极为不耐烦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那立在一旁的烛台，恨不能直接一脚过去直接踹倒方才解恨。
可这毕竟是船舱，虽然漆上了一层防火的漆油，但到底还有许多易燃的木质东西，若是真着了火，恐怕最折腾的还是他自己。
小太监听到煜褀的声音，这才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战战兢兢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今夜不是纪松当值，但这些御前侍奉的小太监也皆出自于纪松的调教，心思玲珑，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今夜当值的小太监，正是那日雷劈福安宫时给纪松撑伞的小太监，竹溪。
可煜褀偏偏觉得怎么看怎么窝火，他沉声道：“纪松呢？”
竹溪浑身一抖，跪在地上：“回陛下的话，纪公公今夜不当值，已经歇息了。”
虽然纪松歇息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不能睡着，可他方才还是没忍住靠在外面的门上打了个盹，然而不过片刻，便被煜褀一声呼和闹醒了。
“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煜褀望着眼前唯唯诺诺的竹溪，莫名气不打一处来，“这灯是等着朕来熄的吗？！”
竹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恼怒吓的不轻，几乎浑身发抖，连连磕头，道：“奴才有罪，奴才这就熄灯，这就熄灯……”
嘴上应着，身上自然也是要动起来的。
竹溪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却泛着嘀咕，他明明记得纪松曾经说过，成帝是喜欢点着灯睡觉的，所以他才刻意没有熄灯。
难不成，是他记错了吗？
不应该啊……
煜褀也不想对着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发脾气，纵然他心中有千万不爽，当也不至于做对着一个小小的奴才发泄这样没有格调的事情。
“行了行了，熄了灯便下去吧。”煜褀挥了挥手，面上满是不耐烦，复而又躺在了床上。
竹溪心中纵然疑惑万千，却也是不敢多问，只好伏身退了下去。
寝舱内漆黑无比，煜褀闭上眼睛只觉得满耳朵都是外面哗哗的水声，只觉得心中莫名的发慌，更睡不着了。他的确是喜欢点着灯睡的。
说来可能许多人都不会信，他虽是堂堂帝王，却有一个小孩子般的弱点——便是怕黑。
他翻了个身，胸口处传来的闷痛不断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郁书容那突如其来的一脚……
脚踢皇帝，她的胆子可是真不小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拍床榻，再次坐了起来。
好！真好！
有了郁书容方才折腾的那一通，他倒是再也睡不着了。
皎洁的月光从窗子透了进来，在地上投下了一片方方框框的清影。
搅的他睡不好觉之后，便就这么逃走了？
想的倒美！
煜褀抬手摸起披风，信手一掀便正正披在了自己的肩头。他本是想唤竹溪进来的，可是后来想想便放弃了。
这事，还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的好。
至于连昌……
煜褀摸了摸下巴，望见屏风上挂着的那装着簪花的锦囊，目光不由一顿。
看来他也要抽空敲打一下连昌才好。
那个小妮子，似乎十分亲近郁书容的模样，未必不会听郁家的吩咐将今夜所见之事都散播出去……
想到郁家，煜褀的脸色又沉了三分。
月色清冷细碎的落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水天相接却不辨界限，几乎叫人有些恍惚，不知这船到底是行在天上，还是行在河里。
煜褀定定的站在郁书容的寝舱门口，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开门而进，还是该踹门而进。
这还是有区别的。
毕竟直接开门，显得太过温和，无法突出他现在内心的愤怒。而踹门，动静必然不会小，若是惊动了禁军或是别的什么人，难保今日的事不会被传扬出去……
思衬半晌，毫无结果。
要不……算了？惩治这个事情，便是明日再说也不算晚。
煜褀抬手捏了捏眉心，就在他正欲转身之时，面前的寝舱大门‘吧嗒一声，竟被从里面直接推开了——
煜褀躲闪不及，直接被这突如其来弹开的门扇拍在脸上，一声闷哼。
“陛、陛下？”玉竹的脸上满是愕然，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没有出现幻觉。
煜褀捂着鼻梁弯着腰，似乎是被撞的不轻。
如若不是他身上那明黄色的龙纹披风，玉竹几乎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状似鬼魂的人居然是成帝。
“……放肆！”成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陛下恕罪，奴婢……奴婢不知陛下在门外……”玉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觉得莫名的心虚。
她并非是害怕成帝因此恼怒处死她，而是不知成帝到底是何时出现在门外的，害怕她们方才的对话被成帝听到会惹来大祸。
“玉竹，你自己在门口说些什么，我方才同你说的……”郁书容闻声走了过来，瞧见玉竹跪在地上不由一愣，蹙起眉头，“你这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便落在门外那个极为突兀的人影上，明晃晃的龙纹刺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郁书容的嘴角一抽，仿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猫腰捂脸的人就是煜褀。
可是那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的披风又叫她不得不信。
郁书容噎了半晌，试探道：“……陛下？”
“那边有声音？！去那边看看！”不远处传来巡夜禁军的声音。
煜褀心中一衡，索性一脚将玉竹踢进了寝舱，随即自己也冲了进来，又反手将门合上：“闭嘴！都不准出声！”
郁书容刚刚张开的嘴巴再次闭上。
只听寝舱外传来一行人的脚步声，见她的寝舱还没有熄灯，便道：“启奏淑妃娘娘，微臣是巡查禁军首领赫宁，方才见此处有可疑身影闪过，特向娘娘请安。”
郁书容的目光落在煜褀的身上——
可疑的人影，说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