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皇帝他疯了吧
待到所有东西装舱完毕，随行人员也核对完毕，已经暮色四合。
郁书容在寝舱正睡得香甜，却被迷迷糊糊的叫了起来。
原来是煜褀下的旨，叫众人一同去前舱用膳。而郁书容，自然也是包括在这个“众人”之中的。
然而待她慌慌忙忙的整理完毕赶到前舱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就坐入位，就只等她一人了。
郁书容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舱中间，伏身行礼：“臣妾来得晚了，望陛下恕罪。”
其实她本是不想来的。
这宫中有谁不知道煜褀不喜欢她？她又何必来自找不痛快。
可是玉竹特意跟她强调了，煜褀说的是‘所有人，而这个所有人里面，自然没有点名排除她。
不过也是，毕竟郁书西也跟来了。煜褀若是在郁书西的面前还这般刻意的给她没脸，那就是在打郁家的脸了。
说起来，她这算是沾了郁家的光吗？
郁书容心中苦笑。
煜褀面无表情的坐在舱上最高的位置，看不出喜怒。可郁书容猜，他心底一定是恼怒的，可偏偏还是要作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煜褀的目光落在郁书容的身上，只见她似乎刚刚睡醒的模样，眉眼间还有些睡意惺忪，墨发披散在身后，却并未戴几件钗饰，素净的仿佛不该是皇妃的模样。
素净……
煜褀的眉心一跳，竟莫名的想起那朵在枕边捡到的白色簪花，还有那记忆中迷迷蒙蒙的身影。
“坐吧。”他挥了挥手，目光仿佛心虚似的从她的身上挪开，旁人看去，仿佛是他厌恶极了淑妃，所以才懒得再多看一眼。
郁书容没有察觉煜褀语气中的微妙变化，这才抬起头去寻自己的座位，然而在瞧见那空置的座位时，却不由一愣。
这惊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的寝舱虽被安排在最末，可是这用膳时的座位却被排在了前面——
右侧第二位，宫妃坐席中仅次于贤妃的位置。便是连宁贵人和静嫔都在她的后面。
想来应该是按照位分排的吧。她这样想着。
成帝的左侧居首而坐的是洛涵衍，其次便是郁书西，再往下便是一系列的随行官员。
郁书容默默落座，刚刚拾起筷子，却只觉得一道冰冷的略带敌意的目光朝着自己投来。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只见与她隔了一位静嫔的宁贵人扯了一抹冷笑，随即又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表达对她的不满。
郁书容扶额，她听说过这位宁贵人，似乎是刚进宫没多久的新人，颇讨成帝的喜爱。
不过……她好像是没有得罪过她吧？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从哪来的？
“不过是靠着家族撑腰罢了。”宁贵人收回目光嘟囔了一声，似乎十分不服气。
自己论容貌，论宠爱，哪一点不比她强？何至于叫她压自己一头？还不就是因为郁家！
“妹妹慎言。”静嫔似乎是听见了她的自语，笑着朝她端起酒盏，口中之言却不无警告之意。
这一番动作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仿佛只是两个交好的姐妹在笑谈些闺中趣事。
宁贵人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不过就是个妃位罢了，照着她现在的荣宠，爬得更高也说不定呢。
郁书容不知她心中所想，更没有多加思虑，目光辗转落在了对面的洛涵衍身上，而说巧不巧的对方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仿佛瞳中只能容下那一人，世间万物都是多余。
洛涵衍微微举起酒盏，朝她晃了晃，那意思仿佛是在邀她喝酒，毕竟煜褀还坐在上面，他总不能正大光明的同后妃说话吧？
郁书容明了，也端起酒盏示意，随即一饮而尽。
她不是没有喝过大楚的原浆土酒，可是这酒未免也太辣了——郁书容一口闷进，只觉得一股辣意直冲头顶，连带着太阳穴都有些发胀，她登时连咳了好几声，连眼睛都咳的有些发红。
洛涵衍眸中一动，随即起身朝煜褀伏了伏身，道：“陛下，此乃随船首夜，怕是不适合饮酒。还是换清茶吧。”
其实他只是看郁书容喝不太惯这酒罢了。
煜褀的嘴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人径自打断。
“秋日晚间较冷，喝酒更能暖身，更何况这是水上，比京都更要凉上几分，洛大人多虑了。”郁书西端着酒盏晃了晃，斜斜睨了洛涵衍一眼，心道这个洛涵衍还真是哪里都要跟他过不去，这晚宴可是他精心准备的酒水……
想到这里，郁书西下意识瞧了一眼郁书容，只见她正被酒水呛的微微咳嗽，不由甚为满意，连带着唇角也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煜褀脸色铁青，无心关注他那微妙的表情，手中的酒盏重重落在桌上发出闷响，似是警告之意：“郁卿逾矩了。”
的确逾矩了。
洛涵衍问的是成帝，不是他郁书西，成帝还未发话，又怎会轮得到他发话？
煜褀冷冷望向郁书西，淡若琉璃的眸中隐隐涌动着杀气。郁家已经掌权了太多年了，现在，是想取而代之了吗？
郁书西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不妥，不由眉心一跳，他方才的注意力一直在郁书容的身上，这才叫洛涵衍钻了空子，现下回过神便赶忙站起来行礼，道：“微臣失礼，请陛下降罪。”
煜褀冷笑一声：“降罪？爱卿何罪之有？”
不过就是言语上有些不慎，逾越了规矩。
原本郁书西以为煜褀不会太过揪着此点不放，可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反问，却着实叫他有些措手不及，只好硬着头皮道：“微臣……冲撞了陛下。”
何止是冲撞？
简直就是狼子野心！
煜褀想着，眯了眯眼，面上的神色反而缓和了几分：“是吗？既是冲撞，便去领罚吧。”
领罚？郁书西脸色一变。
“廷杖一十。下去吧。”煜褀风轻云淡的说着，仿佛不是惩罚而是奖赏。
郁书西的嘴角抽了抽。
这小皇帝是疯了吗？居然敢罚他廷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