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忧心忡忡不是假
南巡在即，加上三州受灾严重，煜褀索性下令直接将南巡改为了以赈灾为名的巡查，原本定下的路线不变，只是时间方面更为偏向了受灾的三州，大抵会在灾区多停留一段时日，也好深入了解一下三州的灾情。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京都出发。煜褀本有意压下巡查的消息，可消息仍旧不胫而走，受灾州府的官人们听闻圣上亲自南下，都纷纷提心吊胆等待接驾。
便是向来端庄持重的宋悦真也不由有些紧张。
毕竟这一趟一走就是个把月，途中还不一定会遇到什么，更何况还要深入受灾三州……要知道流民疯狂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若是处理不当，流民暴起，那可就是将自己置于险境啊。
想到这里，宋悦真的脸色不由有些凝重，丝毫没有宁贵人和静嫔要随圣驾一同出巡的激动。
她微微攥紧了手帕，脸上写满了不甘心，陛下如何会将禁军防卫这等重要的事情交给郁家？
明明她的兄长宋桓也是个将军，虽然她们宋家的军功不如郁家几代人那般厚实，但统领禁军防卫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外出打仗，那么看重军功作甚？
再者说，难道郁家人就信得过吗？
宋悦真紧紧望着郁书西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又在玲珑的搀扶下上了船，想归想，可是这话她到底是无法对煜褀说的。
臣妾臣妾，先臣后妾。这一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郁书容也在玉竹的搀扶下上了船。
她本是想带上连昌的，可煜褀没有旨意，连昌是无法出宫的，再加上她也听到了三州受灾的风声，心知这一趟南下必定会有些危险，而连昌年纪尚幼也实在不宜受这路途上的奔波，索性就将她晾在了宫中，任凭她如何撒娇打滚也不肯松口。
船上不似平地，摇摇晃晃有些不稳，加上宫人们都忙着搬东西在甲板上来来回回的跑着，发出咚咚的声音，叫人听着便有些心虚，仿佛这木制的夹板随时会被他们踩漏一样。
郁书容不由攥紧了玉竹的手，她还没有坐过船，难免有些害怕。
“娘娘，您的寝舱在这边——”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他的脑袋压的极低，似乎是不想叫她看清，一柄长剑斜挎在腰间，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郁书容不由凝眉，这声音怎么听着这样耳熟？奈何此时正是登船的时候，人多口杂，实在不便将他拦下询问，只好耐着性子跟在他身后，任凭他带路。
寝舱的事宜都是内务府安排的。贤妃的寝舱离陛下的最近，接下来便是宁贵人和静嫔，郁书容的则是在最末。
好在郁书容也并不在意这个，也未多加询问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寝舱不大，比宁贵人和静嫔的还要小上一点，甚至还有些许返潮的霉味，不过好在东西都较为齐全，桌子柜子一应都有，虽然算不得多，可却是将这个狭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竟有一种莫名的温馨感。
玉竹将自家主子送到了寝舱，便又连忙退了下去，也好让郁书容好好休息。
可就在她刚退了出去，转眼一个人影便又闪进了寝舱，正是方才领路的那个侍卫。
郁书容坐在床上，定定望着来人那张诡异陌生的脸，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之所以说那张脸陌生，是因为郁书容的确没有见过这张脸。
而至于诡异——
实在是这张脸做的太假了，颜色蜡黄的如同死人不说，哭不像哭，笑不像笑，鼻子嘴巴有点歪，两个眼睛还十分的不对称。
郁书容扶额，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也能混进禁军的队伍，看来大楚的禁军防卫有很大的漏洞啊……
“淑妃娘娘，就不问问卑职来做什么？”侍卫压低了声音，面无表情的将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仿佛下一瞬就要利刃出鞘直取她性命。
郁书容望着那张漠然的脸微微眯了眯眼，却是混不在意的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淑妃娘娘？”侍卫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这无视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
郁书容揉了揉眉心，仿若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对方在侮辱自己的眼睛：“……程欢啊，你今年贵庚啊？”居然还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她虽然一早就料到程欢会藏在南巡的队伍中跟他们同往，可是没有想到他是这么光明正大的混进来的。
居然还是用他那修的令人发指的易容术混进来的。
难道禁军都是瞎的吗？
“我不是程欢。”侍卫瞪大的眼睛，仿佛是想要自己显得凶神恶煞一点，然而却是徒劳，他那眼歪嘴斜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重度中风的患者。
“……你这易容的水平，出门不要说是我的师弟。”郁书容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扬手就将茶水泼了他一脸。
温热的茶水在接触到那侍卫面容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剥落了下来，落在地上，蜡黄的颜色还带着些许药水味道。
程欢被这突如其来的茶水泼的浑身一僵，随即又抹了一把脸，仿佛小孩子的把戏被人拆穿了有些不高兴，跺了跺脚，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师姐，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聊！”
看穿了他的易容假脸，怪她咯？
郁书容撇了撇嘴，显然没有哄他的打算。
程欢拾起被她一盏茶水泼掉的面皮，仿佛有些痛惜：“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假脸了！”
准确来说，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好的一张了。
程欢虽然在武学上颇有天赋，然而这些奇门外道他却是不甚了解，他做出的易容面具连普通人都未必能骗过，更何况是郁书容这样有经验的人。
“最喜欢？”郁书容显然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强行压抑的笑意似乎哽在了喉咙，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半晌才憋出一句，“醒醒吧，假脸两个字你顶多沾了个假字。”
砰！
程欢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