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公主金枝玉叶千岁
长春宫热闹,永宁宫比长春宫更热闹。
然而此热闹非彼热闹。
随行南巡的后宫事宜,自然是要交给宋悦真安排的。所以无论是宁贵人还是静嫔,都备上了厚礼聚到了长春宫,虽然她们二人的恩宠正盛,家世背景也不错,用不着与宋悦真结成一派,但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也要巴结巴结,表示一下才行。
这便是长春宫的热闹,荣宠万千你来我往的热闹。
而此时的永宁宫便不一样了。
郁书容和连昌对着那交叉叠摞的赏赐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淑妃娘娘,这都是皇上赐给连昌公主的生辰礼物。”纪松笑眯眯的伏了伏身子,一柄拂尘斜倚在臂弯里,虽然年岁不小了,可是办起事来有鼻子有眼的,一点都不糊涂。
虽然这些赏赐与大皇子烨然生辰时的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但这也足够让郁书容和永宁宫上下震惊的了。
毕竟,皇上可从没想起过他们这位连昌小公主过。
郁书容噎了一下,又望了望那已经堆了满桌的赏赐,有些为难,玉竹看着自家主子的眼色往纪松的怀里塞了一袋碎银子。
“纪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郁书容走近了几步,压低声音问道。
纪松将钱袋塞进了袖口中,心中对这位淑妃娘娘的行事不由高看了几分。成帝一向不喜淑妃,连带着他也未曾跟这位一入宫就封妃的淑妃娘娘接触过。
原本听闻郁书容是郁家流落在外的小女儿,近几年才接回京中,还以为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姑娘,即便在这深宫之中熏染了两年,也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
再加上昨日她扮作宫女,跟皇上闹了那么一出,更加让纪松觉得,她不过就是个毫无规矩的野丫头,即便一朝得宠,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虽然他一向本着谁都不得罪,进退都有路的原则。但是从心底而言,他其实是没有把郁书容当回事的。
可是现下看来,这位淑妃娘娘行事十分上道,好像不似外界传言的那么回事,甚至还颇有些当年郁贵妃的影子。
想到这里,纪松微微一笑,宽慰道:“娘娘放心,皇上只是怜惜小公主罢了。”
真的是怜惜吗?
郁书容的眸底一动,没有再多问,只是回过头望向那已经被惊喜冲昏了头的连昌。她大概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多的生辰礼物,虽然这些礼物来的都晚了一天,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兴致。
“纪公公,我能亲自向父皇谢恩吗?”连昌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纪松,脸上是孩童独有的天真,那稚气未脱的声音软软糯糯,叫人仿佛跌在棉花里,叫人怎地也无法拒绝。
原本郁书容是答应了她生辰时来看她,可是昨日她足足等到了半夜也不见郁书容来,后来等着等着居然就这样趴在床头睡着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煜褀不肯放郁书容来看她,正在伤心呢,没想到准郁书容回永宁宫的圣旨便传来了,还赐了这样多的礼物给她,她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原先郁贵妃在的时候,纪松也曾见过连昌几次,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懂,并未看出这孩子有何过人之处。可是现下看来,却是比贤妃的大皇子烨然懂事的多。
想到烨然,纪松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还是有所计较的。他们这位大皇子,实在是骄矜太过,目中无人惯了,日后怕是……
纪松伏了伏身,柔声道:“殿下若能亲自去谢恩,想来皇上也会欣喜的。”
其实煜褀并未提及让连昌亲自去谢恩,他只是随手一赏,甚至连什么话都没有嘱咐,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一般。
至于煜褀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连昌的生辰……
其实他本身是不记得的,不过他不记得,并不妨碍别人记得。
半个时辰前,勤政殿。
洛涵衍把玩着那西域进攻的云渺水烟砚台,看的煜褀心惊肉跳,脸色铁青。
那可是他最喜欢的砚台。
“皇上这砚台当真是极品。”洛涵衍望着手中的东西,若有所思。
煜褀的眉心一跳,轻咳一声,撇开目光仿若混不在意的模样,风轻云淡道:“哦,是么?不过是西域进贡的小玩意,你若是喜欢——”
“若是喜欢,皇上便赏给微臣么?”洛涵衍打断煜褀的话,饶有趣味的望向他,却是一副挖坑等他跳的模样。
煜褀被他看的嘴角抽了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朕赏你点别的。”
“哦?不知皇上要赏微臣什么?”洛涵衍眯了眯眼,将他那宝贝砚台又重新放回了桌面。
煜褀这才松了一口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是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朕赏你个夫人,你敢要么?”
好一招光明正大的催婚!
这就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洛涵衍轻咳了一声,却是面色不改的直接略过了煜褀的这句话,反客为主道:“若说赏,皇上该赏的可是另有其人。”
“哦?谁?”煜褀本也没想趁着这个由头给洛涵衍指婚,不过随口一说吓一吓他罢了,然而听他这么说,却是顿时来了兴趣。
“连昌公主。”洛涵衍微微一笑。
煜褀却是凝起了眉头,似乎对这个名字不甚感兴趣。
“昨日是连昌公主的生辰,皇上难道不赏吗?”洛涵衍说着,一双眸子紧紧望向煜褀,可没有丝毫心虚的样子。
讨赏还能讨的如此光明正大的人,怕是只有洛涵衍一个了。
“……连昌的生辰?”煜褀的眉头拧的更厉害了,其实他是从未记住过他这个女儿的生辰的,可是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人跟他提过,可是到底是谁呢……
煜褀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桌案上那朵白色簪花上,不由眉心一跳,一个诡异的想法涌上心头。
他昨日……不会宠幸了一个永宁宫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