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想要的不过是个陪伴
“恭喜洛大人,这么多宫人下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偏偏你一下水就找到了。”郁书西冷笑着望向洛涵衍,在他看来,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猫腻,不然怎么偏偏就这么巧?
说不准那凤印从开始就在他的身上!
自然了,这话郁书西不能说出来。
洛涵衍的目光从郁书西的脸上掠过,没有半分停留,仿佛是没有听懂他话里话外的嘲讽,只是淡淡道:“都是托郁小将军的福。”
如果不是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做非要挑拨他下水,这凤印兴许还真找不到。
“洛副使言重了,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福气。”郁书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却是很满意他这副苍白的近乎是个死人的脸色。
如果不是人太多,他怕是在水底下掐死他都有可能吧?
洛涵衍原本发就束的有些松,再经水下这一番折腾,原本束发的长带已然松散开来,一滩墨发披散在后背,不停的滴着水。
浸湿的衣裳仔细包裹着他的身子,虽然披了一件干净的外衫,但那腰肢间精细的线条仍旧完美的展露在众人的眼前。
玲珑躲在人堆里,不由吞了吞口水,暗暗心惊道:原来他就是陛下的宠臣洛涵衍。
上次她在佛堂看到他与郁书容私会,还当是这宫中的哪个当值小侍卫。
玲珑叹了口气,只觉得可惜,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怎地就跟皇妃搅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玲珑又赶忙赶回了长春宫。
宋悦真得到消息得到的很及时,几乎是煜褀前脚刚到勤政殿,她后脚也赶到了勤政殿主动请罪。
虽说这件事是她想要陷害郁书容未果反而吃了个亏,但也的确给她提了个醒。
那就是她长春宫的人不干净。
一定有人给郁书容通风报信。
凤印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却是高高举起低低落下,最终以贤妃娘娘管理宫人不当罚俸三个月而告终。
其实说是罚俸,实际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宋悦真恩宠正盛,平日里本就诸多恩赏。相比之下,这半真半假的惩罚也就没人记得了。
郁书容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些事。
虽然知道的有些晚,但总归也是知道了。
原本她只是想给宋悦真一个教训,可是把洛涵衍牵扯进来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看着郁书容趴在桌子上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程欢不由挑了挑眉,凑近几分,调笑道:“师姐,听说你的洛公子跳湖捞凤印,这是心疼了?”
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他。
好端端的叫他将盒子藏起来,他偏偏给扔到了太湖里,还偏偏不记得扔在了哪里,叫她想捞都不知道该怎么捞!
虽然这么想,可郁书容还是瞪了他一眼,嘴硬道:“谁心疼了?!”
说着,还抬手想要给他一记暴栗,却被他闪身躲开。
程欢从后一把掣住郁书容的手腕,几乎将她揽进了怀中,眯着眼睛逼近了她几分:“当真不心疼?”
似乎还带了些微不可查的雀跃,郁书容没有听出来。
清淡的皂荚香气撞了满怀,她不由觉得鼻子有些发痒。
“阿嚏——”
正正喷了程欢一脸。
“师姐!”佛堂中传来一声怒吼,仿佛连树上的鸟儿都惊动了。
玉竹回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佛堂大门,挠了挠头,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勤政殿。
煜褀合上奏折,挥了挥手吩咐宫人们都退了出去。
他微微闭了闭眼,脑中全是奏折中提到的“南巡”二字。
可若是他南巡,这朝中的事宜不就竟皆落入他人之手?
煜褀冷笑一声。
他们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宋悦真在殿下端坐,没有丝毫搅扰他的意思。
“过来坐。”煜褀捏着眉心,似乎有些疲累,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他拍了拍自己的身侧,示意宋悦真跟他坐在一起。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宋悦真抬头朝着煜褀望去,瞧见他身下的金丝雕龙椅,不由淡淡一笑,似提醒般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煜褀一愣。
宋悦真起身将新剥的杏仁递到了他的案前,水葱样的手指似乎都磨伤了不少,却是毫无怨言:“臣妾刚剥的,陛下尝尝。”
煜褀望着那满满的一盘杏仁,目光有些暗淡,却又不好拂了她的兴致,只好塞了一个进嘴,却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也许是太累了。他这样想。
“这杏仁是臣妾托人从老家带来的,尝着挺甜,陛下觉得呢?”宋悦真的脸上似有期待。
这么多年了,那张脸因为保养得宜,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至多只是看起来更加贵气了。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太子府。
那个小姑娘坐在自己的身侧剥着莲蓬,一边剥一边塞进自己的嘴里,虽然他一向觉得莲子苦不爱吃,但那次的莲子竟是出奇的甜,以至于他从此就喜欢上了吃莲子。
那时候她还会吵着闹着要自己陪她出去看花灯,去游画舫,去踏青。
那时候,她说什么,煜褀都是允的。
煜褀望着宋悦真的脸,有些许的恍惚,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指间溜走,叫他想抓也抓不住。
“陛下?”宋悦真见他出神,又轻声唤了一句。
煜褀猛地回过神来,目光落在眼前这个满头珠翠,脂粉淡淡的女人,第一次觉得有些陌生。
“陛下可是觉得这杏仁不好吃?”宋悦真被他这样看着,显得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好御前失仪,仍旧保持着那淡淡的标准的笑意。
煜褀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反而一把抓住宋悦真的手:“悦真,你觉得,朕到底该不该南巡?”
宋悦真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煜褀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随即又淡淡一笑,收回他攥在掌心的手,道:“陛下,后宫不得干政。”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恍若一记重锤闷闷的砸在煜褀的心尖上。
煜褀的眸中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末了,却是轻声一笑:“是朕忘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的身边依旧没有一个人能够和他说得上话。
这杏仁,似乎有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