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陪同进宫
芸安声音很大，一句句想要韵意听得清楚，最好能记到骨子里去。
“太皇太后对我的恩德，我万死都不会忘记。”韵意这样回答着。她心里唯一感谢的人，只有芸宁姑姑一个。太皇太后表面宠爱芸宁姑姑，姑姑莫名其妙拉去殉葬，太皇太后将身边人换作芸安便是。韵意最清楚他们这些人的想法：表面的宠爱是真，因为无伤大雅，同时还可以衬托出自己亲和的形象；然而一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再密切的亲疏也不值一提。韵意知道人性本是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然而亲生体验到，还是教稚嫩的她觉得寒心。
“好。好。好。”芸安对韵意陈述中心的回答满意极了，拍手称快。“今日太皇太后让你回宫，自然是要问你些事情。你放机灵些，知道什么说什么，在她老人家面前，可别想隐瞒。”
韵意低头：“我明白。姑姑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音刚落，司璃音进了屋，韵意见其神色寥落，像是刚经历过什么的模样。
“司夫人来得正好，”芸安一双混浊的眼看到司璃音那一霎那蓦然放光，“太皇太后有令，也请夫人去寿春宫坐坐呢。”
司璃音这才抬眼看向芸安：“我也去寿春宫？”
芸安笑着点头：“是呢。太皇太后可是亲自点头，要夫人同行的。”
反复提及太皇太后，便是要强调，要让司璃音拒绝不得。司璃音脑海里浮现出寿春宫大殿上，坐在上首那个老态龙钟，鸡皮鹤发的身影，“这有何不可？”
“请芸安姑姑稍等。”
芸安急忙点头，“夫人只管去收拾。不过奴婢等得，寿春宫的太皇太后是否等得……”芸安故意拖长声音，不过想要司璃音发觉其中她自己刻意强调的部分。
又端出太皇太后来压我……司璃音有些无奈。这皇宫里奴才狐假虎威的本领，怎的一个强过一个？
司璃音微笑：“并不需要太久。芸安姑姑放心。”
既然芸安千叮咛万嘱咐，司璃音加快速度。约摸只三分之一炷香的功夫，司璃音拾掇好由屏风后面走出来。前厅等待的芸安神色已是不耐烦：“司夫人真是叫老奴好等！”
司璃音并不想和芸安一般见识，“既然等得久了，现在便走罢。”
芸安本是有一肚子的牢骚，此时司璃音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在她预料之外。这个司璃音，怎比主子还像主子？
出了门，一旁丛竹迎了上来。他手上已经没了那木匣的踪迹，司璃音见他一脸疑惑：“夫人怎么要走？夫人是要去哪儿？”
司璃音看向芸安，后者便趾高气扬地悠悠说道：“这可是太皇太后的命令，要司夫人进宫尽尽孝道。你们王府旁的孙媳都去了皇陵，剩下这么个司夫人，怎的，你还要阻拦不曾？”
丛竹眼神里有担心：“原来是太皇太后的命令。只是，司夫人身子不好，又有孕，如今外面天气寒凉，怕是对腹中胎儿不好……”
芸安白了他一眼：“你是担心寿春宫的人照顾不好她还是怎的？这可是太皇太后的御令，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还想违抗御令？”
丛竹低下头，语气并没有随之变得软弱：“太皇太后御令是真，司夫人体弱也是真。兹事体大，还是待我问过王爷……”
“不必担心。”司璃音出声道，“我会保重自己。”司璃音知道丛竹是得了万俟凛的意思，不敢随意放她离开，免生祸端。然而就算告诉万俟凛，太皇太后和自己，也只会令万俟凛同样的两相为难。
关键是司璃音不愿让万俟凛为难。
“夫人……”丛竹看向司璃音，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司璃音对着他静静点头：“去做你自己的事情。”比如，保护好万俟凛的安危。
丛竹眉目间几番犹豫挣扎，叹了口气，最终道：“是。”
再次进宫，司璃音心思不可较往日而语。
芸安细心瞅着，马车上两人异同：司璃音面色一派镇静，芸安倒是不奇怪。来之前太皇太后便说，司璃音是泰山将崩而面色不改的性子。如今一看，倒是果然。
而端坐着的韵意神色间依然有紧张。芸安在心里嗤笑：果然是奴才，就算到了王府成了主子，也改变不了作为奴婢天生的一脸贱相。
芸安想当然这样想着，却已忘了，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奴婢。五十步如何笑百步？
皇宫。寿春宫，管烨池。
池边摆好精致的酒宴，仿佛就等着客人的来临。
凉风簌簌，吹得三皇子万俟渚一脸不耐烦。“皇祖母，这外面这么冷，还到池塘边宴会。这岂不是附庸风雅过了头？”脑子有病吧？这一句万俟渚吞在肚子里，万万不敢讲出来。
太皇太后遣退了随侍的下人，静静道：“老三，你若想见美人，不附庸风雅些，只会叫美人小瞧了你。”
一听到“美人”二字，万俟渚眼中才有焕发出些光芒：“那司璃音我是听说过的。美人我何尝不想见，只不过她已是五弟的人，若被五弟知道，怕是有些难办……”
太皇太后轻笑：“哟，往日见色忘义的三王爷，今日居然因为万俟凛而怕了。你放心，那司璃音向来在五王府不受宠，万俟凛颇不待见她，一个女人而已，说给就给了。况且，这儿可是哀家的寿春宫，哀家不说，你不说，谁敢说出去？”
万俟渚被喂了一口定心丸，说话自然比方才更多了些底气：“皇祖母说的倒也不错。”
“若是你求，一个女人而已，你五弟自然会给的。她有身孕，生下再送到你府上便是。渚儿，你何必犹疑？”太皇太后说着，话语中隐隐有些挑唆的味道。
经过自己祖母这样一番话，万俟渚内心的勇气简直都要喷薄而出。
“孙儿明白了。孙儿，多谢皇祖母。”
“欸，不必。”太皇太后吟吟笑着，一双混浊的眼正精密地计算着。她怎么可能做对自己无益的勾当？两虎相争，她不仅可以坐山观虎斗；而且还可以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