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芸安来访
来人是个衣着鲜丽的嬷嬷,司璃音脑海里没有印象。然而这位嬷嬷一进屋便招呼着司璃音:“司夫人,奴婢是芸安,你可还记得?”
芸安?司璃音自然不记得。唯一有印象的是芸宁,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
“芸安姑姑好。”不过既然芸安主动提了,司璃音便微笑着算是问好。
“哎。”芸安笑得柔情切意,看着司璃音目光慈祥得宛如在看自己某个关系紧密的后辈。
“芸安姑姑。”韵意小声喊了声,不知为何,司璃音觉得她此时仿佛有些胆怯。
芸安看向韵意,眸意中有期待:“韵意姑娘,老奴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特来接你回寿春宫看看。”
芸安虽是一口一个“老奴”,但语气间的傲慢,实在是显而易见。
司璃音对着芸安稍稍点头,自己先走了出去。元元紧随其后。
屋里剩下芸安和韵意,她们或许说话更方便些。
撩开帘子迎面而来便是寒风,司璃音有些怔住,晃眼一看不远处回廊里站着一个人。正是司璃音今日想找之人。
“丛竹大人。”司璃音上前,对丛竹寒暄:“大人是送芸安姑姑过到冰璃馆来的?”
丛竹颔首:“不错。”
司璃音轻轻笑着:“相逢不如偶遇。我正巧有一事,想要请教大人。”
丛竹脸上出现疑豫,但司璃音相问,他也不可能躲避不说。“夫人何事相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璃音淡淡笑着:“知无不言倒是不必了。就是一点小问题。前来相问丛竹大人,大人别嫌弃
我多事。”
“好。”丛竹信信说道。
“大人昨日送过来的木匣,我还不知道究竟转交给谁。”司璃音幽幽说着:“故而,我还未替丛竹大人送到。”
丛竹脸上浮现了然:“若夫人实在不便,便由我自己来日递交……”
司璃音眼中浮现笑意:“是丛竹大人你昨日语焉不详,那木匣,是送给谁的?你总得告诉我,我才好转交。”
丛竹沉默了一晌,“麻烦夫人转交给笼花姑娘。”
司璃音虽有预见,仍是被些微惊到。“笼花……她已回乡嫁人。”司璃音提醒道。
“我知道。”丛竹神色恢复平静,慢慢说着,“思来想去,既是笼花姑娘婚嫁大喜,我必须送其贺礼以表祝贺才好。”
司璃音内心发笑。笼花在时不晓得送,如今她已经走了这么多天,姗姗送来的礼物,笼花业已是收不到。
她便摇头:“幸好问过你。旁的事情我都可以帮忙,唯独这件事情,我的确无能为力。”
“为何?”
“因为……笼花已随着她走南闯北的夫君,离开京都。”司璃音静静说道。
司璃音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看错,她说完这话,丛竹的身形竟微微趄趔。
丛竹气势陡然弱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可是,因为我……她逃似的离开,连京都都不愿意留下去……”
眼前丛竹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司璃音心中觉得有些蹊跷的可怜。到现在,司璃音已经无意再去帮笼花从丛竹口中苦苦追问喜欢与否的答案。因为无论答案是或否,笼花与丛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相见。说起来颇有些遗憾,遗憾的原因:丛竹或许明白得太晚;或是他压根没有明白。
“元元,去将那木匣拿出来交还给丛竹大人。”司璃音吩咐一旁元元。“哎。”元元爽快地答道。
丛竹此时看上去就有些痴愣,“这是夫人不想帮我转交了么?”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司璃音静静说着。“是笼花离开了京都,别说你,就连我,往后也很难再见到她。”
丛竹神色有几分触动和难言的落寞:“恕我唐突,谁知道,她竟是这样决绝。”
司璃音只静静看着他,不急着言语。
丛竹蓦地点头,像是忽然明白了:“夫人可想知道这木匣里装的是什么?”
“你想告诉我?”
丛竹缓缓打开木匣,外形装饰精美的木匣随之慢慢打开。一支鎏金的碧玉翠翘,安静地躺在木匣铺陈的红色绢布上。
司璃音先前些微猜到,此时便不做惊奇。她向来不喜揣测别人的事情,偏偏眼前这件,令她坚硬的心生出许多感概的裂缝来。
“这是我请人打制的翠翘,名为‘长乐’。笼花姑娘既要做新娘子,我便送她一件像样的首饰。”丛竹缓缓说着。
翠翘名为“长乐”,这其中是不是有丛竹对于笼花未来的祝愿?笼花啊,你看见了吗?他也并非对你完全无感。只是为何,人都是在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
“她已经走了。”司璃音静静复述着事实,“你这支翠翘,送得晚了。”
丛竹点点头,“是。我知道。”
他将木匣盖上,翠翘的光芒便被木匣渐渐收敛。“我现在才明白,人生有许多错过。但是无论夫人你信与不信,我既然错过,便不会再去追悔。这支翠翘,也仅仅是一点祝愿罢了。”
司璃音着实不知道,这番话丛竹是说给她听,还是终究说给他自己听。然而司璃音还是郑重地点头:“我信。这样,已是最好的结局。”
“姑娘近日在王府里可习惯?”前脚司璃音出了屋子,后脚芸安嬷嬷便凑到韵意身边,殷切地问着。
“多谢嬷嬷关心,我在王府一切都好。”韵意小声答道:“王府的人,都很照顾我。”
“这样便好。太皇太后一把年纪,放心不下便是你在王府。唯恐别人嫌弃你的出身,都来欺负你。太皇太后说,若是有人欺辱你,你搬出太皇太后来即可。普天之下,整个西夜国,谁还敢欺辱她老人家的人?如今听得都照顾你,老祖宗才应能够放心了。”
芸安想了想,神色陡转,不再是温和的宽慰,而是嗤笑:“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你以为他们凭什么照顾你?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你可得记着太皇太后对你的照顾,若不是她,你只怕现在还在寿春宫的洗浣房做粗使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