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等待鹧鸪
不等司璃音回答，元元又抢着说：“夫人，请你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可以好好伺候您的。”
司璃音忍不住笑：“并非此事。不过今夜我并不愿意有人守在外间。”
司璃音语气虽柔和，但却并不是与元元商量，而是将命令传达给她罢了。元元无奈，只得全然退了出去。“好吧，夫人。若有什么事情，您叫的大点声，奴婢也是能听得见就赶过来的。”元元不放心地嘱咐。
“嗯。”司璃音点头，又对着元元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离开。
元元便在自己心里留了一个心眼，她不知道司璃音是真不喜欢别人伺候，还是只是不喜欢她伺候。想到这儿，元元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作为一个奴婢，无法体察主子的用意，才是最大的悲哀。元元虽这样想着，心中有了更多的不甘。她不信自己伺候不好司璃音，更不相信自己这么聪明，竟然做不好一个最普通最低等的奴婢！
司璃音遣开元元，无其他用意。司璃音不过等着黑夜里那声鹧鸪叫声——给她带来疼痛和挫败。司璃音急不可耐地想要试试，究竟自己身上的蛊毒有没有被清楚干净？
然而或许是有心栽花花不开，司璃音等得越久，黑夜越暗，看不见月色，司璃音清醒着，一直听不到那一声会带给自己噩梦的鹧鸪声。
司璃音耐住性子，起身去将窗户推开。纸糊的窗户，一推开司璃音感受到屋外刺骨的寒意，似乎与屋里的温暖明亮格格不入，形成两个极端。司璃音隐隐地觉得，或许今天，玉无心不会在催动蛊毒了。
是萧风果真解了蛊毒，被玉无心察觉到，所以反唱一出空城计？或仅仅是玉无心今晚没有催动蛊毒呢？司璃音有些惴惴不安，但她知道：无论结果是什么，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结果；司璃音安稳地睡了下去。
泠然居。
梅林。
茅屋。
冬日严寒，特别是冬夜寒冷刺骨。玉无心住在茅屋里，然而不必担心饥风受冻。
玉无心站在茅屋的篱笆处，他身边的十一郎冷得浑身直哆嗦。玉无心不然。
“堂主。难道你不冷么？”十一郎觉得怪异，问道。玉无心身上的衣物比他所着要少许多，并且十一郎的确看见玉无心身上不厚的衣服被寒风吹得不断抖动。
“冷？”玉无心仿佛听见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竟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十一郎更觉得奇怪。不过他的这位堂主一直这种自命高深的脾气秉性，十一郎咽下自己满脑子的疑问，于是作罢。
玉无心笑完了，再对十一郎道：“你说，那司璃音可会听命于我们？”
这俨然是在征求自己意见？十一郎便紧张起来，说道：“她纵使不听命，她自己身体也禁受不住蛊毒之痛。眼下的时局，谁不是为活着而活着？堂主不必忧心，司璃音既然尝过了蛊毒发作的滋味，自然也不敢再不自量力。”
“嗯。”玉无心点头，似乎很赞同十一郎这样的说法。“你说的不错。司璃音一个女人，若说别的我倒真信她尚且有几分忠贞，然而，蛊毒是非死即生的事情，我不信她能硬撑的下去。”
十一郎不住点头，心里不禁有了几分对司璃音的可怜。可怜她怀着孩子，还得承受蛊毒的威胁。
“飞仙楼旁边的成衣店，你没有关了罢？”玉无心忽然问道。
“自然没有。只是笼花离开，我便没有再扮成石大娘，而是将成衣店交给了其他人照看。”
玉无心点头：“你应当记得成衣店的初衷，便不仅仅是为了引得笼花上钩。如今笼花既走，成衣店仍然得留着。”
十一郎问道：“堂主，可是发现飞仙楼有什么不对头了？”
玉无心点头：“本来没发现什么。可上月京郊流民一事交由京兆尹处理，此前京兆尹却告诉我，有一个化名‘璃公子’的人，捐出许多钱物。”
“这璃公子是有古怪？”十一郎问道。
玉无心轻笑一声：“不是世家的公子，然而捐出世家才能拥有的财富 。若真说这份胸襟，渡己渡人。你觉得京中，会有谁会是这样的人？”
十一郎点头：“确实有些反常。堂主，这璃公子可是与飞仙楼有来历？”
玉无心摇头：“明面是没有。于是我们调查，才发现飞仙楼的老板沈兴居然一夜之中卖掉了自己名下所有可以卖出的房产。”
这才是最教玉无心奇怪的地方。当年京都商贾之流数不胜数、竞争激烈，偏偏只是沈兴杀出一条血路来，成长为如今飞仙楼老板。商人追逐利益，玉无心见过几次沈兴，他自知看人独具慧眼，便觉得沈兴是独特的商人，却并非舍己为人的义士。
沈兴为何要变卖房产？璃公子又是谁，哪来这么多钱捐给流民？本来两件事情互相毫无瓜葛，然而玉无心竟觉得这两件事，或许隐隐有联系。因为当年沈兴为何异军突起，对玉无心来说仍是个迷。
“你好好看着飞仙楼。特别是，好好看着沈兴。”玉无心闷声道。
“是。小的明日便回成衣店里，细心观察着。”
“梅花要落了。”玉无心出声道，“梅花落完，这泠然居，我便不能再呆下去。”
十一郎：“当初堂主选择泠然居，不是因为五王爷绝不会主动到泠然居来？而且，若堂主要离开，王泠可会答应？”
玉无心唇边晕开一抹冷笑：“她不得不答应。既然司璃音听命于圣族，万俟凛还有做皇帝的命？王泠心心念念的皇后，她改嫁也是来不及做的。”
玉无心残忍地笑着，十一郎也有些幸灾乐祸。“堂主，此次若成，咱们堂岂不是立了大功？那长老堂的长老里，终于有咱们堂的席位了。”
玉无心点头：“我等得就是这个结果。”
“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要事成。”玉无心眼中迸发出欲望的光来：“五堂不应是无名堂。”
十一郎听得玉无心这番话，气势也终于雄壮起来。他同玉无心一样，无比渴望为五堂正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