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万宁万寄
万宁在一旁，将司璃音说这话时，神色间的清冷与落寞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位夫人是老国公府的遗孤。”万宁默默想着。
大夫说错了话，开了药便急急忙忙走了。
司璃音对万宁说道：“我吩咐人送二公子回去。你们若有什么需要的，及时讲予我听。”
万宁点头：“多谢司夫人。”
司璃音想到：万宁万寄两兄弟虽是敬亲王的孩子，也不知出于什么要留在王府里。可眼下看这两兄弟落寞得很，身边难道连个伺候的人也无？
司璃音便问道：“在这儿，可有仆从随侍？”
万宁本是扶着万寄起身，听见问题便回答道：“五哥哥给我们院子里安排了下人。”
司璃音这才放心。
“下人就是用来使唤的。”她静静道：“你若过分体恤，他们便得寸进尺，愈发懒惰。”
万宁点头：“我知道。”
“今日你找我，究竟是什么事？”司璃音最终问道。
万宁稚嫩的脸上露出清朗的笑来，这种笑容似乎只是专属于少年人。
“也没什么。只是无聊。”
司璃音狐疑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二公子需要好好养伤。”
“是。”万宁静静说着：“今日叨扰了司夫人，告辞。”
万宁万寄两兄弟住在王府的客房，虽然是客房，但内里也称的上是精致的装潢。
他们两兄弟住在王府的世间不长，他们自己并没有带仆从，万俟凛并没有允许。故而，屋子里的仆从都是王府安排的。
这些仆从都是极谨慎的模样。万宁万寄虽出身高贵，但都是年岁不长，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哪受得了王府这些仆从这么些沉闷的管教？离了自己熟悉的敬亲王府和仆从，两个小公子都觉得不太习惯。因此想要到处走走，又不知道偌大王府，自己能走到哪里去？
万宁于是才想到了司璃音。
冰璃馆的侍从将万寄抱进了屋，万宁轻声谢过。
万寄躺在榻上，疼痛使他呲牙咧嘴，但方才在冰璃馆时他却一直强忍着不出声。
“你觉得，那司夫人如何？”万寄虽是疼得咬牙，仍然问着。万寄一直从不肯开口叫万宁哥哥，两兄弟之间都有疙瘩；但毕竟血浓于水，若是患难，必会一齐渡过。
万宁并不诧异于万寄会提出这个问题，看着万寄腿上纱布包裹着的隐隐血色，反问着：“你觉得如何？”
万寄闷哼答道：“百闻不如一见。先前你在我耳边说这夫人如何如何，今日见到，别的没察觉，模样倒真是漂亮。”
“她是五哥哥的妾氏，你这样妄议，容易落人口实。”
万寄笑了，两颗虎牙露出来。不过这是嘲讽的笑：“美人长着就是给人看的。难道我还能将自己眼睛剜了不看？你还真是矫枉过正。”
“别说是五哥哥的妾氏，就算是五哥哥的正妃——五嫂嫂，若长得美了，我觉得我也看得，自然更说得！”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万宁在心中默念着。
“你说话这般无遮无拦，”万宁回想起秋孺人，“这王府里看着平静，其实也是暗流涌动。小心又被那秋孺人算计，落得一身伤。”
“算计来算计去，不全是些女人的勾当？”万寄不屑地说：“今日虽事出有因，但是我自己摔得跤怪得了谁？”
说罢，他看着自己被纱布裹得层层叠叠的腿，再慢慢道：“总之，那些算计的事情，我是一概不想理的。”
万寄看向万宁：“我们是客居在此。你也别去掺和那些女人的事情。”
两兄弟年纪虽小，却看得清楚：今日之事，是秋孺人摆明要陷害司璃音。却被司璃音不动声色地化解了。他们俩是阴差阳错，正巧碰上了这件事。
“嗯。”万宁点头，“你放心，我自然看得清楚。我们到王府来，是跟着五哥哥；这些女人家的事情，我们一概不要参与。”
万宁顿了顿又说：“如今你受了伤，也没法出去，正是百无聊赖。明日我去求求五哥哥，看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墨香斋读书学策论。”
“那是五哥哥的书房，朝政大事都是在那里处理。他能让我们两个小孩进去？”
万宁答道：“能不能，试过才知道。”况且万宁自己隐隐察觉，万俟凛让他们留在王府，不是让他们留在王府玩。
万寄若有所思地点头，眼中流出期待的光来。墨香斋，他当然想去。
在两兄弟的眼中，整个西夜，最接近权力顶峰的，不是皇宫的崇华殿，也不是京郊的冥崖楼。国家的命运，不掌握在已成事者的手中，而是掌握在即将成事者的手中。两兄弟对此深以为然。
“不过，你会怎么评价那司夫人？”万寄回过神来，问道。
“我觉得，她和我们不一样。”万宁缓缓道：“她的眸子冷，里面装了太多的悲伤和秘密。所以我总是想靠近她，我想找到悲伤的根源和揭开隐藏的秘密。”
两兄弟互怼是常有的事情。此时听了万宁的回答，万寄道：“你说这一大堆藻饰的东西，根本就是故弄玄虚。”
万寄心中对司璃音的看法只有四个字——“美则美矣”。
司璃音当然不知道有一个小孩对自己已是这么痴迷地想要揭开了。
天色暗下来，司璃音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心中有一些奇怪：难道王府中，除了万俟凛、王泠还有自己，其余的人都不知道万宁万寄两兄弟的真实身份？
因为司璃音很清楚，若是秋黎知晓万寄的真实身份，便也不会推他使之跌倒受伤。
若事实果真如此，司璃音不明白万俟凛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或者是万宁万寄自己怕麻烦所以有意隐瞒？
司璃音想起另一件事。
“元元，今晚你值夜？”司璃音问着正换着烛火的元元。
“是的，小姐。”元元正无意识地打了个呵欠，就在说这话时。
“你可以回去休息。”
“啊。”元元的声音里有似乎难以理解的惊讶：“为什么呀夫人，夫人可是嫌弃奴婢笨手笨脚，照顾不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