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对峙萧风
如今尘埃落地，笼花清楚自己不过是自食恶果。
“董游，我可不可以拜托你……”笼花强撑着开口。
白温初看见面前的笼花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他心中原本的厌恶不由得淡去。
白温初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笼花目光中生机渐渐衰落，然而仍一直期盼地看着白温初。
白温初再叹一声：“拜托什么？”
“我这一生辜负的，不只是小姐。还有……”
笼花眼中有泪，却说不出那人的名字来。
白温初早有耳闻，此时一猜即中：“丛竹？”
笼花虚弱地点头。
“我仗着自己喜欢他，给了他许多麻烦。可是我从未想过要害他。我是小姐的叛徒，我不想成为他的耻辱。”
白温初沉吟片刻：“你是想，不想他知道你的死讯？”
笼花点头。
白温初看了看榻上双眸紧闭的司璃音，慢慢道：“丛竹乃王爷近卫。今日之事告不告诉他，还得夫人醒来再定夺。”
笼花脸上泛起凄然的笑来。
开口正要说话，浑身一个颤栗，便晕死了过去。
白温初看向萧风，萧风道：“蛊虫已到了她体内，她现在不过是疼得昏死。”
榻前那一盆鲜血是笼花方才放的血，此时竟隐隐发着恶臭。
白温初问道：“夫人可是无碍了？”
萧风点头：“自然。除了一些原本蛊毒之后无法避免的后遗症，至少不会再有性命之虞。”
也不必再因体内的蛊毒而受玉无心威胁。
白温初这才看向昏死过去的笼花。
“笼花可还会醒来？”
“自然会。”萧风说道：“不过也只是回光返照，刹那春华。”
话音间，卧躺着的司璃音幽幽转转睁开了眼睛。
她扶起自己身子，萧风站在她榻前。
“夫人，蛊毒已解，已无大碍。”
司璃音静静点头。她心中仍有半分的不确信。距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萧风竟已替她解了蛊毒，说起来倒真是不可置信。
司璃音抬眼，看见倒在白温初身上人事不醒的笼花。
司璃音自然也闻到整间屋子里弥漫着的血腥味。
“她死了？”
司璃音冷冷问道。
“还未。”萧风答道：“眼下只是昏死。呆会儿再醒来，蛊虫发作，吸干她身上最后一丝血，她才会死。”
“唔。”谁料得到竟是如此的结局？司璃音收回目光。
司璃音舒展着自己的手指，对萧风道：“你救了我，想要怎么赏赐？”
萧风低头，此时他恢复了平日里作为仆从低声下气的语气：“我不敢要什么赏赐。夫人是主子，奴才护主子，是天经地义之事。”
司璃音幽幽道：“你不想要赏赐，可我想给你赏赐――我替你将你自己这条命收着，好不好呢？”
司璃音脸笑得亲切，又亲昵，真像是笑面藏虎的模样。
萧风将头埋下得更低，他丝毫不畏惧般，静静说着：“还是不必了。多谢夫人好意。”
“若想不必也好办。”司璃音轻轻道：“那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萧风只觉背后忽然一阵冷风，旋即脖间一冷，白温初已将长剑逼到他的颈脖上。
司璃音静静冷笑着：“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萧风皱眉道：“夫人，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
司璃音点头：“的确。若不是顾及你还会解蛊毒这门本事，我也许早就杀了你。”
萧风眉头忽的轻轻缓开。
“我是谁？”萧风看着司璃音的眼睛，静静说道：“夫人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司璃音神色足够冷静，可此时这样熟悉的神情，司璃音不可避免地想起前世的萧风。
她当然他是谁，他是萧风，也不是萧风。
司璃音冷冷说道：“我若是知道，还需要问你？”
萧风看着司璃音，目光中有司璃音看不懂的怜悯。
“夫人，我是萧风，也不是萧风。夫人希望我是谁，我便可以是谁。”
司璃音眉目里有隐隐的震惊。他怎么敢，他怎么会说这些话？
颈脖上的剑更逼近一些，萧风已经感觉到自己脖子冰冷的触感愈发靠近。
“别油嘴滑舌，也别再敢对夫人耍花招，”白温初在一旁示意道：“否则我手下的剑就直接了结了你。”
白温初的语气刻意做得凶狠，萧风的神情却仿佛不受影响。
萧风仍是看着司璃音：“夫人，是不相信我？”
司璃音静静道：“我如何信你。我又为何要信你。对于一个来历不明，几番隐瞒的人，我找不到相信的理由。”
萧风笑道：“奴才名萧风，自滦河城而来。如何来历不明？”
司璃音气结。
“你……”
萧风看着司璃音：“夫人倒不妨先叫董游去了我脖子边这把剑。夫人知道，我做不出什么造反的事情的。”
司璃音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夫人不如赌一把。信我。”萧风静静说道：“我能替夫人解蛊，自然还有别的用处。”
司璃音看着他：“为何？”
萧风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夫人有身孕，是母仪天下的命格。我若是跟随夫人，便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司璃音冷笑：“怪道你不仅会解蛊，你竟还会看相？”
“夫人不信？”
司璃音轻轻说着：“若想‘背靠大树好乘凉’，不如……”
“不如做些实际的。”
萧风疑惑道：“实际的？夫人还想我做什么？”
“你的妹妹，玉滦。”
司璃音静静道。
萧风退了出去，白温初将长剑收起，脸上震惊犹存。
“他可会答应？”白温初问道。
司璃音轻轻道：“他已经答应了。”
“可若是，连这个他都答应。”白温初皱眉道：“玉滦乃他手足，他都可以手刃之。夫人还能放心用他？”
司璃音默不做答。
对于司璃音来说，唯利是图的小人反而容易对付些。若是君子，反而难免道貌岸然。
白温初不赞同地摇头：“夫人这步棋，走得太险。”
司璃音便淡淡道：“虽是险，但现在由我主动，便是我赢了。”
白温初只得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