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别无选择
白温初神色间有挣扎，最终是无奈。他怎么会相信这个深不见底的萧风，又怎能放心将司璃音交到萧风手上？
可是正是不得不印证萧风方才的话，他们的确是别无其他选择。
“夫人，不如试试。”
白温初终是道。
司璃音眼中有失望。当初是白温初告诉她，他会帮她治好身体，可现在就将自己交给来历不明、未知敌友的萧风？
司璃音觉得自己真像个笑话。
平白无故相信一个人。天知道她那全心全意的相信有多难得，可原来，哪怕全心全意相信的人，也无法完全理解自己的犹豫。
“好。”
司璃音脸上浮起冷然的笑意，看向萧风说道：“我给你机会，让你试试。若无法解毒，你便同我一起死。”
萧风看着司璃音决然的眸子，眼睛里隐约有浮光闪过。
司璃音无暇顾及那转瞬即逝的浮光究竟是什么情绪，因为萧风紧接着说道。
“夫人身上的蛊毒非同一般，若要解开，自然不能用寻常解蛊的方法。”
萧风说着。
司璃音自然知道非同小可。凤冥圣族的玉无心以此毒来威胁她为凤冥圣族办事，自然不会是寻常蛊毒，也不会是寻常解蛊之法便能解蛊。
司璃音心中已做好了铺垫，然而萧风说出答案时，司璃音仍是难以避免地诧异。
萧风道：“此蛊为死蛊，非死不灭。若要解蛊，必以活人为祭，以命换命。”
白温初是医者，听萧风如是说，后背已冒起冷汗。
司璃音静静质问道：“这是哪路的解蛊法子？”
白温初回复过来，也问道：“此法尚有失偏颇。解蛊是为救人，然你方才之法，是杀人！”
萧风慢慢道：“不是杀，是主动的献祭。非献祭，蛊虫也不会心甘情愿到另一人血液中去。”
白温初便道：“你说得愈来愈玄乎，这法子相当于没有。谁会心甘情愿去死。”
萧风看着司璃音说道：“为心爱之人去死，世间总会有人愿意。”
司璃音看不懂萧风此时的眼神，但直觉萧风是在指万俟凛。
“行了。”司璃音出声道。
“我不论你是对我或是王爷，还是王府动了什么歪脑筋，”司璃音冷声道：“此事都做罢。”
“你若以此想要王爷的性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大可不解蛊。”
总归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司璃音不确信万俟凛会不会为了她献出生命，但是司璃音不愿意做这种假设猜测。她不愿让万俟凛为难，他有自己的宏图霸业，何须她成了他的绊脚石？
萧风脸上有惊讶。
“夫人宁愿不解蛊？”
司璃音冷笑，淡淡道：“我活到了二十岁，多出的日子我已看到了结局。”
她也已报了仇。国公府已覆灭。那前世令她恶心的矫揉造作的亲情――滥竽充数般，她早已抛却的。
“人生没有什么遗憾。”
当然这是假话。
“我何必受制于你，为你近乎‘空手套白狼’般的说术？”司璃音冷笑：“我宁可不解蛊，也不中了你的奸计。”
萧风缓缓叹出一口气。
“夫人称我为‘奸’。可我在冰璃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不敢‘奸’。”
司璃音只冷哼一声。她如今才发现，面前这个萧风，竟一直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蠢钝罢了。
她重活一世，所见的萧风不再是前世汲汲营营的可怜人；但他心机深沉，让司璃音摸不着底，才更觉得比前世更要值得注意了。
萧风想要靠近司璃音，却被白温初大力推开。
白温初厉色道：“不管你这段时间掩藏得多深，不管你是否真的能够解蛊，若你再敢对夫人不敬，胆敢再往前一步……不要忘了，你现在整个人，还有你的妹妹都可是在这冰璃馆里，在王爷的王府里！”
白温初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萧风听了却淡笑：“我如何不知？”
萧风看着司璃音道：“夫人不必如临大敌。”
“我只不过想说。”
“献祭，自有人来献祭。”
司璃音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萧风自如地笑着。
“门外的人，可以进来了。”
司璃音和白温初神色俱是一变。
门帘之外，居然一直有人……在偷听？
司璃音端正坐着，眼睛看着屋里门帘处。
门帘被打开，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笼花。
司璃音静静撇过头，不见她。
“你还来做什么？”白温初皱眉问道。
他看见笼花脖子上已然发黑发紫的勒痕――她已自我了结？却不成功？
白温初脸上多了些不易察觉的轻蔑的笑，怜悯的神情不再。
笼花的步子怯弱，神情较之前却多了许多坚定。
“小姐，让我献祭吧。”
司璃音回头，看见笼花眼睛里的泪光。
笼花继续道：“我本来就是要死的。小姐，就算奴婢最后为你做一件事，无论好坏或是成功，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笼花跪了下来。
司璃音仍然看得见笼花额上的红色。那是她方才磕头求饶时在地上重重磕出一片红色。
触目惊心。
司璃音的本意，只想拒绝。
面前的笼花，已经是被她驱逐之人。哪怕笼花如今主动献身，司璃音却是一点如此的念头，都没有。
司璃音害怕若应允了笼花，反而是她欠了她。
“此处有你说话的地方？”司璃音厌恶地皱眉，怒斥道：“我方才便叫你滚，你怎如狗皮膏药一般……”
“小姐。”笼花哭着：“奴婢有罪，是要死的，倒不如为夫人而死，奴婢死得其所。”
司璃音脸变成愠色：“你别以为自己有多特殊，我几时需要一个叛徒救我。”
笼花听着这句话，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悔不当初。
两人僵持时，萧风上前一步道：“夫人，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这笼花固然谎话连篇，但她此时是真的――只有她真心实意地愿意为夫人献祭。”
司璃音一抬手，示意打断了萧风的话：“我从不信邪。”
“你们，都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