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苗疆之蛊
直到方才分离时，笼花仍是只知道他随口胡诌的化名是玉虎，却不知道他的真名是呼峪。他们再也不可能再见。笼花也永远不可能知道呼峪究竟是谁。
呼峪知道自己的心正隐隐抽痛着，但是他不后悔。
那日司璃音所言：他必须是要放弃一些的。他一生勉力保护的人，只能是司璃音。
而笼花，余下的日子，只能够靠她自己的忏悔与赎罪在茫茫人世独自漂泊。
大动干戈之后，司璃音耐不住自己胸口压抑的疼痛，仿佛之前慈恩寺之险的余悸般，令她难受。
“夫人……”白温初担心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太冷，全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司璃音猛咳一声，道。
白温初摇头：“夫人这冰璃馆里，最需要的便是规矩。一昧的原谅，得不到夫人所想。”
“说得不错。”司璃音勾了勾唇角，“我这院子，藏着多少龙虎？笼花的确是最冤枉的，可是我并没有再去等待的耐心了。”
话间，司璃音眸子里全是坚毅，这本不是容易出现在一个女子脸上的神色。白温初默然看着，心中默默多了疼惜。
“我中的毒……”司璃音徐徐看向立在一旁的萧风，问道：“你说，是蛊毒？”
方才处置笼花时，司璃音一系列的动作，萧风只候在一旁静静看着，宛若没有此人。
但司璃音一直记得他最开始那落地铿然有声的两个字。
“蛊毒。”
白温初思绪被司璃音拉了回来，他同司璃音一样，紧张地看着萧风。
萧风极慢地抬头，答道：“是。”
司璃音眸子神色暗了下去，继续问道：“什么蛊，何时之毒？”
萧风看着司璃音，神色间有一丝后悔。
最终他还是说着：“我初时曾去过苗疆，见识过那边的蛊术。方才听闻，夫人因鹧鸪声响而发作，便是蛊毒的症状。”
司璃音心中忐忑，面上佯装无事般的镇静。
“说下去。”
萧风便继续道：“苗疆的蛊毒，多半是种蛊。然看夫人的情形，蛊毒发作迅猛，开始种蛊的时间，至少在数月之外。”
数月之外？那时司璃音与玉无心都未尚未曾见过。
司璃音将心中疑惑暂且搁到一边，看着萧风慢慢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萧风淡淡道：“我知道的并不多。”
“我知道，夫人所中蛊毒，医者无人能解。”萧风话及此处，意有所指地看了白温初一眼。
白温初一直是董游的脸皮打扮，此时因听了“蛊毒”二字正是在忪愣中。
司璃音心中却警铃大作。她身边倒真是藏龙卧虎。萧风若真只是一个皇宫里的寻常的仆从，怎会知道苗疆的蛊毒？而又岂敢妄言，无人能治？
更甚者，萧风已经看穿白温初的身份？
司璃音静静想着，心中有些懊恼：是她从一开始就轻看了萧风。
一切和前世不一样了。司璃音知道。
司璃音却忘记了。自己也不能够再拿着前世固有的痕迹去衡量萧风的强弱。
他会出其不意。
譬如现在。
“固然如此。”
司璃音语气平静。她看着萧风，目光炯炯充满探究：萧风的眼睛里，能否给她答案？
“那你呢，你有解毒的法子？”
萧风抬眸，毫无惧色：“我有。”
司璃音眉轻轻一动，正要发力催眠萧风。
她忽然被白温初伸过来的大手按住，司璃音皱眉，白温初已挡在她的身前。
“萧管事竟然知道苗疆蛊毒的解毒之术？”白温初皱眉，犹疑问道。
萧风神色已与往日有太多不同。他看着白温初，似是再无顾忌，唇边挂上几分放肆的笑意。
萧风看向白温初的目光中几多挑衅，他说道：“董游你不过一介下等佣人，都可以为夫人寻脉问诊。我乃夫人冰璃馆中的管事，为何不能知道这蛊毒的解毒之术？”
白温初愠怒：“这岂是可是相比较的事物？你眼中，竟不是把夫人的病痛当做要紧，而竟首要想与我一较高下？”
萧风静静道：“我没有想一较高下。只不过夫人索性都是‘病急乱投医’，为何不能让我试试？”
“你……”白温初紧紧攥住自己拳头，他怕下一秒，自己就抑制不住对萧风挥拳相向的冲动。
“你自然能试。”司璃音出声，终止两人乌鸦互啄般的互相指责。她静静道：“若你救了我，便是救了我腹中的骨肉――王爷必定对你重谢，到时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准许董游为我寻脉问诊，是因为我信任他。”
白温初身子微微一震，他极受触动，终于从司璃音身前退到一边。
司璃音这才看向萧风，慢慢道：“你若要以热忱之心在我身上一试，当然可以。”
“但，前提是，我为何要信任你？你凭什么让我信任你？”
司璃音一字一句问道。
萧风似乎料到司璃音会这么问他。
“夫人大可让我勉力一试。”萧风扬眉说道：“难道夫人现在还有别的选择？”
司璃音被萧风这样一憋，气势仍是沉着，说道：“你不必如此思考。你只用记得，我从不会图穷匕见。所以你也不用以黔驴技穷来形容我。”
萧风神色一震：“夫人误会了。我……并无此意。”
司璃音心中郁结难抒，看着萧风此时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此时的可笑。
信错了人可笑其一，怀疑的人怀疑也无其用此乃可笑其二。
司璃音正要再说，白温初已抢先一步开口。
“夫人，不如让萧管事试试。”
司璃音怎料白温初会说出这话，她疑惑地看着白温初。
白温初目光坚定，道：“夫人，如今多说无益。萧管事若是能够解毒便好。况且，他也是我们冰璃馆的人，夫人若因他横生什么枝节，他也无法逃脱。”
司璃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难以理解白温初为何会忽然相信萧风。
她警惕了看了萧风一眼，后者唇边已挂上势在必得的笑容。
司璃音摇头，问白温初：“你信他？你肯把我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