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庄子收帐
终于，在一声长长的尖利叫声之后，司璃音感觉喉间一股腥甜涌上来。
浑身能动了，司璃音微向床边靠去，一口鲜血便喷到榻前的地板上。
屋内昏暗，司璃音只问道一股淡淡的血腥。
她擦了擦嘴角，心中一阵后怕。
不过，今晚这宛如凌迟一般的痛苦，总算过去了。
司璃音阖上眼，心中却颇有些无助的颤抖着。
面上无事，竭力粉饰太平。
司璃音心中有如雷动。静下心来只听得窗外已无那鹧鸪叫声，然冷风仍摇得其猎猎作响。
司璃音一向不信这些。玄幻者，皆为奇妙者。怕也。正中其下怀也。
司璃音都见过死了，还怕何？
只不过此事，确然太过蹊跷。
司璃音起得早，一半是因为没有心思睡眠。笼花踏进来时，半屋子里全是冷香。
“好香呢，小姐。”笼花惊喜地说道。
岂不会冷香？白温初一早进来闻见血腥，急忙去寻梅花才将其盖了下去。
“你怎会如此不小心？”白温初半是怒其不争的说道。其实司璃音自己，在天色明朗时看见床前那一大滩血迹，心中是有些懵的。
她的生命，又一次的生命，在她眼前，以这种方式在慢慢逝去。
谁抓得住时间的脚步？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只想着她快些死。
司璃音蹙眉。
“小姐？”笼花正对司璃音切意地笑着：“您今日也要去泠然居吗？”
司璃音摇头：“冬月的帐算完了。我不必再去。”
笼花道：“原是昨年王府下面许多庄子的帐，昨晚上鱼露托人过来说得下去收了。”
玉滦在一旁插嘴：“夫人有了身孕，怎好去那庄子里抛头露面？再说，这些本也是要侧妃亲自交代，鱼露来交代算什么？咱们夫人可是主子呢！”
笼花看着司璃音，面露难色：“是这样。可……是侧妃叫鱼露来交代的。”
玉滦急道：“夫人只听侧妃娘娘吩咐。其他事情，该她做奴婢干的也就她自己做，可别狐假虎威。笼花姐姐，就这么回复她去！”
笼花此时没了主意，询问地看着司璃音道：“小姐什么意思？如果……那我可得赶在她们去皇陵之前回绝了鱼露……”
司璃音轻轻道：“你问清楚庄子的地址，等下午便去收。”
玉滦一脸惊讶：“夫人可是真要去？”
司璃音看着她说道：“既是鱼露说的，便是侧妃的吩咐。”
玉滦瞧见司璃音脸色苍白，算不得好，心中暗自计较一番，才笑道：“夫人说的是，奴婢今后一定记住。”
司璃音这是第一次坐王府的轿子，去庄子的路上颠簸。司璃音小心摸着自己小腹，神情有些浓重。
轿子摇了许久，司璃音掀起车帘时，刚好看见路边的池塘。
池塘边正围着许多人，司璃音静静看去，见人群一片纷杂，熙熙攘攘。
行在轿子旁边的笼花迎上来，对着轿子里的司璃音说道：“小姐，看见他们在打鱼呢。许是丰收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司璃音道：“不必。”
她将车帘放了下去。
方才围在池塘边的人朝轿子这儿看来，也不知惊呼什么。司璃音只觉得甚是无趣。
司璃音坐在庄里祠堂许久，才见一个浑身溅得全是泥的人迟迟赶来。
“夫人，昨年的收钱都在这里了。”这人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再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正是一本账本。
想是这人便是方才围在池塘便打鱼那些人之一。司璃音将账本翻开，账本封面潮湿，手触上去的触感十分……湿润。
“您看看可有什么差错？若没有，明早咱就把银子送到王府去。”
这人说道。
司璃音示意笼花，后者急忙从包袱里拿出了先前算好的账本。
司璃音一边在对账，一边只听得这人说道：“瞧夫人脸生，是侧妃娘娘安排的夫人么？您放心，咱们的银子是绝不敢少给的。”
司璃音静静对着，不急着做声。
那人搓着手，满是皱纹的脸上眉心凝成大大的“川”字。
“有没有问题，最终待侧妃看过才算数。”司璃音合上账本，说道。
“是是是。”这人急忙点头道。
司璃音起身，又道：“明早先来王府。”
“是是是。”这人点头哈腰的模样，似是诚恳极了。
见司璃音起身是要走，这人面色忽的犹豫起来，吞吞吐吐一番却又像有什么话说不出来似的。
司璃音问道：“还有何事？”
这人答道：“夫人还未问过小的姓名……小的姓李，家中排行第六，夫人叫小的李六就好。”
司璃音问：“李六，我知道你的姓名，何干？”
李六道：“方才池堰边，夫人撩起车帘，真是好看。咱们庄子里的人一辈子没坐过轿子，一辈子也没见过夫人这样的美人。如今来了这天仙一样的人物，庄子里大伙儿都想请夫人吃个便饭，尝尝庄子里咱们自己打的鱼。”
李六说完这句话，整张老脸都在颤抖着。
吃饭？司璃音是来收租的，并无其他打算。
她看一眼笼花，笼花上前道：“夫人回府还有要事。李六师傅你可别打搅了。”
李六两道浓眉皱得更紧：“这……”
司璃音没等他将话说出口，自己便要走了。
“夫人！”李六急忙叫住司璃音。这顿便饭，倒像是非要让司璃音吃不可了。
“夫人，新打的鱼已上了蒸笼。您一定得尝一口再走。”
司璃音皱眉，颇有些无奈。
笼花在一旁提醒道：“小姐，若用了便饭再走，回王府便是晚上了。”
奈何李六恳切真挚的眼神让司璃音觉得萍水相逢不至于如此。
是还有什么事吗？
司璃音对笼花轻轻摇头，便道：“好。但我时间有限。”
“好的。”李六的笑里也有隐约的担忧，说道：“小的绝不会耽误夫人您多余的功夫。”
李六便火火地离开，司璃音重新坐下，不一会儿门口便出现一个须发皆白、面似耄耋的老者。
司璃音正纳罕，只听得那老人说道：“我听小六说，你不愿意留下来？”
老人虽老，但气势声音如钟鸣如顶洪。
司璃音反问道：“是你叫李六故弄玄虚留下我？
“你是谁？”